车驶出一半时,江笈问道:“为什么说她是为了你才死?”
他心里一直有个疑惑,时虞认为万萍是为了自己而死的。但依江笈来看,牛立军作为当年拐卖时虞的人,应该不敢再出现在时虞面前才对。
毕竟现在时虞才是能捏死他的人。为什么万萍这么怕牛立军来找时虞。
时虞睁眼:“你难道就没奇怪过,为什么当年我回来之后,却对拐卖我的人只口不提。”
江笈在时虞的反问之下,心里隐隐有个可怕的猜测。
时虞随后证实了这个猜测。
“因为我以为他死,被我和万萍杀死了。”
江笈的刹车声在深夜无人的街道中回荡。
时虞:“很奇怪?一个小孩和一个长期营养不良的女人,如果想要逃离那个地狱而不被魔鬼给追上,唯一的办法只有杀了魔鬼。
我们趁着他喝醉,合力钳制住他,一起送他去见了阎王。
然后我们一起逃了出来。我们不敢报警,生怕被警察发现我们刚刚杀了一个人。
你知道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小孩身无分文的走在大街会引来多少觊觎么。每次万萍都挡在我前面。
为了活下来,也为了不重蹈覆辙,我们去臭水沟里滚了好几圈。臭水沟的味道太臭了,搞得我那几年无论怎么洗都感觉自己身上有股臭水沟的味道。”
江笈在一旁静静的扮演一个倾听者。
他忽然就明白了,或许对于时虞和万萍来说,那段不堪的岁月中,两人或许是支撑彼此走下去的唯一动力。
他想到自万萍出事以来,时虞都表现得十分的平静。好像万萍的死对他来说,不足挂齿。
可当自己找到时虞时,时虞正至身与黑暗之中。
一个连睡觉都要开着灯,却独自一人奔赴黑暗。在那一刻,或许时虞心里的悲痛已经盖过所有的情绪。
时虞:“我从未想过有一天还能看到自己亲手杀掉的人,会再次出现在我的眼前。”
如果他提前知道,牛立军没有走到临海的机会。
时虞看向江笈:“她怕牛立军来找我,不仅仅是怕牛立军用此事纠缠要挟我。而是她知道,如果我发现牛立军没死,一定会动手的。”
万萍不想他沾上人命,所以就一命换一命。
车重新在江笈的公寓停下来之后,天边就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时虞被江笈放到沙发上。
江笈找了一套干的衣服给时虞:“你发烧了,现在不能穿着湿衣服。”
时虞盯着江笈。
“你不跑么?我都说了,我不会爱上你,识趣的人这会应该跑了吧。”
在县江老家时,时虞曾对他说过,如果自己爱上他。他会毫不犹豫的利用自己。
当时的江笈沉默了。
这一次,江笈抓起了时虞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时虞,利用我吧。”
如果爱不上我,那就利用我吧,我心甘情愿为你所用。
时虞眼中有眸光颤动。
江笈起身:“我去给你拿毛巾,你脚上的伤口,不能碰水。”
时虞在江笈起身的同时,抓住了江笈的手。接着用力将扯下。
扯下,一同沉沦。
江笈猝不及防的往下一倒,但是他很快就撑在了沙发的靠背上,没让自己压在时虞身上。
时虞看着及时刹住车的江笈,手慢慢的勾上的江笈的脖子:“江笈,让我恨你吧。”
恨江笈的话,就能让自己喘口气吧。
他感觉自己浑身都痛得快要喘不过气来了。他急需逃离这种窒息情绪,让自己喘口气。
所以他选择用恨意去掩盖他的深入骨髓的痛意。
江笈错愕的瞪大眼睛。
时虞:“不愿意么,不是说我可以利用你么。”
江笈下意识道:“你身上还有伤,还有你发烧了……”
时虞打断了江笈的话:“江笈,你会帮我的对吧。”
他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没有波澜,但是江笈看出了时虞眼底的疯狂。
万萍的去世,对于时虞的打击比他想象得还要大。看起来毫无征兆,可时虞的内里正在慢慢的崩塌。
以至于,时虞向他寻求支撑着他继续走下去的理由。
江笈轻吻时虞的额头。随后吻落在眼睛,鼻子,最后停在嘴唇上。
如果恨他,能让时虞没这么痛苦的话。
那么:“时虞,恨我吧。”
一如时衍订婚宴那天晚上,他下定决心后,对着时虞说“恨我吧。”
……
地上湿哒哒的衣服混合在了一起。
时虞的手攀在江笈的背上,视线停留在江笈肩上的齿印。
他不做多想,仰头,照着那个齿印又重新咬了下去。
屋内的风光,激烈却无旖旎,反而添着几分决绝。
窗外的雨声终于逐渐转小,屋内的气息也逐渐平息。
——
时家。
时赐业明明已经放出话,让时虞赶紧回来。时虞却还是一晚上都没有消息。
他不认为时虞没有收到消息,只是认为时虞居然还敢违抗他的命令。
这让本就因为力威的事而对时虞心生芥蒂的时赐业更加烦躁。
时赐宗小声的说道:“大哥,你也别忧心了。如果小虞真的跟那个女人关系很好的话,那个女人如今惨死,小虞肯定很难过。”
时赐业:“他亲爸亲妈还在这呢,他就迫不及待给别人披麻戴孝,他要是想当别人儿子我不拦着,只要别顶着时家的名号。”
说完他看了一眼餐桌,时衍又没下来。估计还在房间里,醉得像一滩烂泥似的。
他的三个儿子,大儿子时衍是个高傲过了头,经不住打击的。二儿子时衍上不得台面,小儿子时虞又不好掌控,没一个让他省心得。
想到这,他连饭都吃不下了,气冲冲的走了。
吴管家在确认时赐业离开之后,走到了时赐宗的身边。
……
与此同时,时玉接到了林月音的电话。
林月音在电话那边,害怕的说:“小玉,你快救救妈妈不想坐牢呀!”
时玉着急的追问:“妈,你怎么了。”
林月音这会也知道再隐瞒下去,谁也帮不了她,只好飞快的交代:“我本来想要逃到我表哥牛立军那里躲些时日。
牛立军就是当年把时虞带回乡下的人。后来他老婆和时虞跑了。我这次回去不是也把他老婆消息也带回去了么,结果他非要回来找他老婆。
现在好了,他老婆带着他一起同归于尽了。警察正在查这事,我会不会被当成帮凶给抓起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