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一早,叶玄便被外面的爆竹声吵醒,缓缓收敛心神后,穿上一身崭新的棉衣,推开房门从后院拿起一挂鞭炮来到了前厅走到酒铺门口,挂好之后点燃鞭炮,喜迎新年的到来。
放完鞭炮,贴上一幅幅喜庆的春联,叶玄还颇为恶趣味的给玄夜准备了一个红色的挂饰,不顾玄夜在心神中骂翻了天,依旧给他挂在了脖子上,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
稍微整理之后,叶玄便走出了酒铺,要去不远的集市买一些食材,另外买一些礼品要给酥酥家送去。
沿路上,叶玄不时与相熟的人笑着互道几句吉祥话,来到集市,选好食材与礼品,先回到酒铺放好食材,随后拎着大包小包的礼品往酥酥家走去。
给酥酥买了套崭新的衣衫,买了些新年所需的吃食,还准备了一个红色的钱袋,里面放好了压岁钱。
来到酥酥家门口竟然瞧见了萧先生正在酥酥家贴对联,酥酥在旁边指挥着有没有贴歪,孟老爷子一个多月的修养,行走已经无碍,只是一只胳膊还使不上力气。
见到叶玄的到来,酥酥甜甜的喊了一声“叶哥哥”,孟老爷子这段时间受叶玄恩惠自是十分感激,连忙喊了一声“叶掌柜”,顺便说了声“大吉大利,恭喜发财。”
萧先生没有多言,与叶玄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叶玄揉了揉酥酥的小脑袋,摸出新年的红包交给酥酥,酥酥收下后说了声“谢谢叶哥哥。”随即接过叶玄手里的东西,欢快的跑回了屋子里准备放好。
孟老爷子嘴里说着:“真是麻烦叶掌柜了,又让叶掌柜破费了。”
酥酥从屋子里跑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彩色的饰品,小脸有些微微泛红,对叶玄说道:“叶哥哥,这是酥酥送给你的新年礼物,是酥酥亲手编的。”
叶玄伸手接过,对酥酥温言一笑说道:“谢谢酥酥啦,叶哥哥十分喜欢,这是最好的新年礼物了。”
四人又忙活了一会,叶玄与萧先生告辞离去。
自那日酒后,二人还是第一次见,萧先生恢复了往日的儒雅严谨,两人轻言几句,便各自告辞离去。
华灯初上,随着一声声爆竹声,夜色已经渐浓,家家户户热热闹闹的开始庆祝起了新年。
酒铺今日早早就关门歇业了,此时叶玄正在后院厨房忙活着晚上的饭菜,若是自己一人对付对付也就过去了,修行中人,一次闭关尚且不知岁月几何,这新年已经没有多少意义了。
只是之前陈神算提起今夜要过来一起过年,叶玄自是欢迎,便忙活着今夜的饭菜。
突然听见几声邦邦邦的敲门之声,叶玄心中纳闷,那家伙向来不见外怎么还敲起门来了,便没好气的喊道:“直接进来就行了,怎么还敲上门了,这可不像你的作风啊。”
叶玄察觉到有人走进后院,抬头一看微微一愣,不是陈神算,而是今日早上遇见的萧先生。
只见萧先生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手上还拎着几样吃食,正望着自己。
叶玄连忙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接过吃食,说道:“未曾想竟是萧兄前来,刚才有些失礼了。”
萧先生听见叶玄称呼自己为萧兄,而不是有些客气见外的萧先生,心中有些痛快,无形之中两人的关系更多了几分亲近自然,萧先生开口道:“萧某想着叶兄今夜怕也是孤身一人,便想着你我二人做个伴,不请自来有些叨扰了,还望叶兄不要见怪。”
随即见到叶玄在厨房忙活了好几道菜饭,便询问道:“叶兄今夜有约?萧某来此可有不便。”
叶玄连忙说道:“萧兄见外了,也是一个朋友前不久与我提及今夜要来此过年,这不就赶紧忙活着呢,萧兄快坐,你能来此叶某倍感惊喜啊,今夜你我三人一起喝酒聊天,热热闹闹。”
萧先生听到叶玄说“也是一个朋友”心中微微一暖,很显然对方是把自己当做朋友来看了,笑着点了点头,在后院找了一处地方坐下,看着叶玄忙碌的身影,不知想到了些什么,神色有些复杂。
没过多久,叶玄做好了一桌饭菜,他和萧先生两个人一起从厨房将饭菜与碗碟往前厅的桌上端,等到全部摆好之后,酒铺大门被一把推开,人未至话先到:“哈哈,叶大掌柜,新年好啊,大吉大利,恭喜发财。”
叶玄听见后开口道:“不愧是你啊陈神算,酒菜刚刚端好上桌,你就到了,这也是算好的呗。”
陈神算进门之后哈哈一笑,随即见到了萧先生的那一袭身影正端坐着笑望向自己,连忙不再嬉皮笑脸,正色道:“在下陈行,见过萧先生。”
萧先生也是起身正色道:“在下萧云,见过陈先生。”
两位都是叶玄的朋友,初次相见当然要郑重一些,这不是为了自己的面子,而是为了叶玄的面子。
叶玄见此心中一暖随即开口道:“行了行了,都快坐吧,今日就我们三人,一会多喝一些慢慢就熟悉了。”
三人落座,各自将身前酒碗倒满,也不多言,磕碰一下,相视一笑,一饮而尽。
叶玄是个小酒铺掌柜,萧云是私塾的教书先生,陈行四处云游算卦居无定所,三个身份悬殊,阅历不同,只有年龄看似相近的年轻人,许是脾气相投,心性相似,几碗酒下肚之后,再无丝毫拘束与客套,酒铺之内不时响起了哈哈大笑的声音,其乐融融,相谈甚欢。
酒过三巡,桌上地上已经堆积了不少酒壶,三人也都已经满脸涨红,说话都开始口齿不清了。
陈行抿了口酒,滋溜一声,打了个哆嗦,放下酒碗后叹了口气。
萧云醉醺醺的问道:“陈兄为人洒脱不羁,想到何事竟会令陈兄叹气啊。”
陈行含糊不清的说道:“大哥忙前忙后的为了啥,不就是为了二弟也能够忙前忙后,谁想到,陈某已经这般岁数,要不是有幸结识两位兄长,今夜怕是又要独自一人,孤苦独眠啊。”
萧云没有听懂陈行的前半句,只是从后半句听出了陈行这些年的艰辛生活,默默叹息一声。
叶玄本来喝的有些犯困了,听到陈行此话之后眼睛一亮,陈神算你要是早说这个我可就不困了啊。
叶玄咳嗽一声,果然吸引了两人注意力,淡淡开口道:“陈兄,听为兄一句,那事也无甚大意思,就像一座围城,城里的人想出去,城外的人不知其内风景便想进去罢了。”
趴窝的玄夜翻了个白眼。
陈行听闻后却是浑身一震,眼中的崇敬之色肉眼可见,连忙为叶玄倒满一碗酒说道:“叶兄高人,此处已经有酒,可否说出你的故事,为小弟解惑一二。”
叶玄对此颇为受用,故作高深的浅饮一口,同样打了个哆嗦,往嘴里丢了颗花生,细细咀嚼,在陈行已经颇为急切的目光注视下,终于编好了故事,随后开口道:“二位兄弟,可知叶某为何要来到此处,开了这间酒铺。”
不待二人有所反应,叶玄嗓音悠悠缓缓开口道:“叶某早年间也算的上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十里八乡都是有名的俊哥。年轻女子们或是欣赏叶某文采,或是贪恋叶某皮囊,纷纷示好示爱,家中长辈闻之欣喜,便曾询问叶某,这般多的大家闺秀,俊俏女子到底相中了哪一位,可答应与之白首。”
说到这时陈行眼睛都泛红了,萧云也是投来好奇的神色。
叶玄重重叹息一声开口道:“当年叶某年少无知,有些狂妄,竟是说,成年人不做选择,叶某全都要,不曾想就因此番言语,可谓祸从口出,沦落至此啊。”
萧云问道:“难道因为叶兄此番言语,女子们觉得叶兄过于风流不羁,纷纷离去不成?”
陈行没有开口,只是眼睛中已经有了嗜血光芒。
叶玄嘶溜一口酒摇了摇头说道:“非也非也,众女子听闻后非但不恼,反而彻底被叶某折服,最终叶某一日大婚,娘子近百,引为当地一桩美谈奇事。”
玄夜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哪怕垂垂老矣,依旧振翅破门飞出,找地方碎碎念骂街去了。
咔嚓一声,陈行捏碎了手中酒碗,双目赤红死死的瞪着叶玄,呼吸极为粗重,颤声问道:“然后呢?”
叶玄是过瘾了,真是过瘾了,彻底的代入进去了,神色有些后怕的说道:“然后便是那暗无天日的日子了,世人常言没有耕坏的地,只有累死的牛,不瞒二位,叶某原本身形挺拔健硕,是个足足两百斤的精壮青年,仅仅数月便已是如今这般身形了,敲骨榨髓啊。”
陈行的双眼之中光芒尽散,如遭雷击,口中喃喃道:“怎会如此,怎会如此啊。”
好在场中还有一个正常的萧云开口说了一句话:“叶兄此番感悟,应是过犹不及,萧某虽未有这般经历,但是此事向来有鱼水之欢的说法,想来陈兄还是可以期待一二的。”
陈行死寂的心里终于是照进了一丝亮光,缓缓回神,狠狠的瞪了叶玄一眼,也不知道是嫉妒还是愤恨,还把自己的椅子拖拽着离叶玄远了一些。
叶玄给三人都倒满一碗酒,随后招呼道:“来来来,喝酒喝酒。”
三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起了个新的话头,没经验的和装作有经验的三人聊的眉飞色舞,嘿嘿又嘿嘿。
又是几壶酒下肚,外面砰砰几声,原来是开始燃放起了烟花,三个醉鬼相互搀扶,一人手里还拎着一个酒壶,来到酒铺门口,看着漫天绚丽的烟花。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酒逢知己。”
又不知是谁接了一句“今宵爽快。”
三个年轻人哈哈大笑,酒壶磕碰之后,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