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宸昀听后,不由得一笑,暗想李秀宁果然机灵聪慧,当下便让周子敬取了鸡血,往自己的两处旧伤位置的衣料处涂抹了不少,李秀宁也从碗里沾了些鸡血,往身上各处胡乱擦了点,又将外衫撕破了几处,发髻稍稍散乱一些。接着又让阿二也往身上扑了点鸡血,做出被董二少爷的家丁伤了的模样。做完一切后,李秀宁顺手将碗放回空间。
而这边刚刚赶到春阳巷械斗现场的董祈年发现,自己最疼爱的二儿子竟被人打的当众屎尿失禁,躺在地上昏迷不醒,顿时觉得遭受了奇耻大辱,血压上头一时就忘了分寸。
一边指挥手下兵士赶紧将昏迷不醒二儿子送回府内寻府医医治,一边大发雷霆之怒,不问青红皂白就让还躺在地上,被揍成猪头模样的家丁指认凶手,并让手下士兵,直接将胆敢当街行凶伤了他儿子的歹人全部抓起来,关进府衙大牢里严刑审问。
随即还顺便威胁了一圈现场围观群众,说是如果谁敢将今日所见之事泄露出去半分,就别怪他全以诽谤妄言之罪,将传闲话之人全部抓起来关入府衙大牢。
就在董祈年还在无端狂怒,大放厥词之时,突然听见,自他身后不远处传来一声轻哼,随之一道清泠泠的声音响起:“董大人好大的官威!”
董祈年听了这略带嘲笑的语气顿时大怒,四下询问:“谁有那么大胆子,竟敢对本府出言不逊。”
董祈年话音未落,就看到李秀宁带着阿二不紧不慢的走到了他的身前站定。离她身后不远处还有一群侍卫装扮模样的人站在那里冷冷的瞧着自己。经身旁人提醒,董祈年这才知道,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两人,就是和自己儿子发生争执,将自己儿子打成重伤的元凶。
董祈年见二人如此张扬,刚想命人直接将这俩人抓起来,关入府衙大牢严刑伺候,替他儿子报仇。可待仔细看清俩人的长相之后,董祈年只听见自己大脑发出一声轰鸣,一个声音反复的告诉自己,完了完了,自己在殿下面前努力维持的形象毁了。
随即双腿有些发软,身子就有些摇摇欲坠站立不住,幸亏被一旁的小厮赶紧眼疾手快的扶住。
这两人面容他认识,那名冷面护卫是四皇子殿下身边的贴身随从,而另外一名脸上带笑,眼中却满是冷意的小姑娘,也是四殿下身边亲近之人,日前自己还亲自安排了她们一家入住自己府衙后院之中。这二人的身份非同小可,绝不能当成一般平民百姓那样对待之。
董祈年连忙稳住身躯,随后向着阿二和李秀宁所站的方位,行了一个常礼,随后清了清嗓子开口问道:“李姑娘,你二人怎得会在此处?”
“呵。”李秀宁冷笑一声,抬手理了理散乱的发髻。开口说道:“我二人缘何在此?刚刚董知府不是才下令要将当街打伤你二儿子的行凶之人押入大牢,严刑审问嘛?那还等什么?本姑娘这就带着阿二随你去知府衙门里走一趟。”
听得李秀宁这样一说,董祈年哪里还不明白,原来和自己儿子抢人,并发生械斗的另一方竟然就是眼前这位浑身狼狈,身上沾了不少血的李姑娘以及同样受了伤的四皇子殿下的贴身护卫阿二。
董祈年一下子觉得自己的脑子里有点懵,下意识的就想替自己的儿子开脱:“犬子少不更事,年幼无知,冲撞了两位,罪不可恕,不过如今他这模样也算是受到惩戒了,还请两位高抬贵手,原谅则个吧。”
“年幼无知?”李秀宁忍不住嗤笑一声:“董大人莫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我看您那二儿子比起殿下来还要略长几岁。何来年幼一说。不过罪不可恕倒是真的。董大人,您可真是养了一个好儿子。他目无法纪,当街指使家仆行凶伤人,还口出狂言说他爹,也就是董大人您,是这平阳府的天,有您这片天罩着,他才可以在这平阳府里为非作歹。莫非董大人真是他口中所述那样护短之人吗?真想当这能罩住他的“天”?不然我怎么刚才听见董大人还说要将此等无恶不作之徒送去府衙请府医治伤呢?”
“不,不敢,李姑娘可能听,听岔了,下官并非是让手下将此逆子和那些教唆逆子的恶奴们送回府衙医治,而是直接送去府衙大牢关押,严加审问。”
“哦?果真是我听错了?”
“是,是李姑娘您听错了!”
“即是如此,那还等着干嘛?还不赶紧让官兵将这些胆敢当街强抢民女,蓄意持械伤人,目无王法的凶徒们,全部捆绑起来送去府衙,开堂问审。这里这么多百姓可都是此次事件的见证人,董大人不会想公然包庇亲子吧。
董祈年忍不住浑身颤抖,额头上大滴大滴的冷汗直往外冒。心中将那就知道惹是生非的逆子凌迟了不下十万遍,这次妥妥的踢到铁板了,招惹谁不好,竟然敢跟殿下身边的人抢人,都怪自己平日里骄纵他过甚,让他养成了无法无天的性子,如今说什么都已经为时已晚。
董祈年低垂着头,眼底闪过几番挣扎,想到了俩人背后的四皇子殿下,还有马上就要到来的苏公公,为了保住自己头上这顶岌岌可危的乌纱帽,当即决定“大义灭亲”,义正言辞的喊来手下将自己为非作歹的二儿子和家丁们,齐齐绑了送去知府大牢先行关押。等风头过了再想办法救出儿子。
眼见带着数百官兵气势汹汹而来的知府大人,在见了之前把董少爷打到昏迷的两人后,不但瞬间气焰全无,反而还板着脸,亲自招呼人手,将自己的亲儿子和家丁捆绑了送去知府大牢关押,围观的群众开始有些不淡定了。纷纷猜测起这少女的身份来,不管怎么猜,众人都想这少女背后的势力,肯定身份地位都比这董祈年董知府要高,不然怎么能让一向嚣张跋扈的董大人弯腰低头。
想明白后,顿时平阳城里的这些“围观群众”的胆子就大了起来。
不知道是谁带头喊了一声“好”,如一石激起千层浪般,随后此起彼伏的叫好声不断的从人群各处响起。更有不少之前受过那平阳小霸王欺负的人,找来了些烂菜梗,小石头,躲在人群里时不时的就偷偷往还在昏迷中的董少爷头上身上招呼过去,没过多久董家二公子的头上身上就挂上了不少烂菜叶子。
由于民众准头不够,这让抬着董少爷前进的四名府兵也跟着挨了不少下,顿时心中叫苦不迭,纷纷后悔自己当时怎么就为了讨好董知府而抢了这个抬董少爷的差事。如今这浑身散发着恶臭的董少爷,就如同烫手山芋般,不能扔掉只能受着。
李秀宁见状,更是乘机向着群情激愤的围观人群朗声说道:“一会我会去知府衙门状告知府家二公子,当街强抢民女,纵凶伤人,董大人会开公堂审理此案,还请各位知情者帮忙做个见证。如果你们之中也有人被这平阳城的小霸王欺负过,或有什么冤情要诉,亦可直接去公堂前击鼓鸣冤,相信董大人此次一定会秉公执法,大义灭亲的。你说是不是啊,董大人?”
李秀宁话音刚落,还没等到董祈年回复,就看到刚刚推着板车追到春阳巷这里的徐静和徐杰姐弟俩,突然间放下板车,快步走到李秀宁的身前,红着双眼扑通一下跪下,哭着请求道:“还请姑娘准我和弟弟前去府衙告状,我们有冤情要诉。”
接着徐静就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将她家和这平阳小霸王之间的恩怨说了出来。
“五日之前,我与爹爹上街采买之时偶遇董家二少爷,二少爷见我姿色尚可,便当街出言公然调戏于我。家父当时不知他身份,为了维护我,言语冲撞间不小心推了他一下,将他推开后就带着我匆匆离开。
谁知这董家二少爷因此小嫌隙便怀恨在心。第二日不知如何的就找到我家,带人将我家打砸完后,又将家父打成重伤之后便扬长而去。我家兄长徐磊得信后从府学书院中匆匆赶回,便去找他说理,谁知此一去之后便再也没有回来,我和弟弟也前去董府询问过哥哥的下落,皆被董府下人告知说他们从未听过见过徐磊这个人。
如今我爹身死,我哥哥下落不明,生死不知。我要状告这董二少爷蓄意伤人致死之罪。当时二少爷带人来我家打砸打伤我爹之时,曾当着众街坊的面言明自己的身份,我们左右街坊都是见证人,皆可证明我所言非虚。”
李秀宁听了徐静姐弟二人的哭诉,直接气的不行,赶紧上前将可怜的姐弟扶起。没想到这董二少心眼这么小,睚眦必报,方才自己还觉得对他出手有点狠了,现在只后悔自己当时怎么没再多电他几下。
“赶紧别哭了,你们既然已经是我家的人了,我自会替你们申冤的,走,我们一起去府衙告状。没想到这董二少爷如此之坏,还伤及人命,这次数罪并罚一定不能放过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