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验啥了?他该不会给你表演什么‘白纸生字’、‘滚油取币’这种抽象艺术了吧?”
“当然不是,第一次见老丁是在恒王府,他并没有让我拜师,而是跟许姐姐说了一句‘此女与郡主有缘,可为友但不可为亲,切记切记。’”
切,俩女孩当然不能为亲,不然不成拉拉了?郎晔哪肯信这套说辞,这老神棍肯定故弄玄虚骗小姑娘呢,然而接下来宁悬心的话让他的心沉到了谷底。
“许姐姐不明所以,担心我受委屈,非得跟老丁讨个说法。老丁无奈,只能说明原委。‘此女为三清之相,目清乃为洁持;眉清乃为智拥;身清乃为运守。’许姐姐没听懂,让他细细解释一番,老丁就说直白了点,说我品性纯良、有慧根,福泽深厚,所以赞成许姐姐跟我成为朋友。”
“许姐姐点头表示知道,然后又追问‘不可为亲’是什么意思,老丁有点欲言又止,但我坚持让他说出来,因为我担心会对许姐姐有不好的影响。”
郎晔没有接话,知道她后面肯定还有话要说。
“我之前去过王府多次,从没见过老丁,对他说的这些根本就没在意,刨根究底地问他主要是为了让许姐姐安心。但是他接下来的话直接把我吓傻了。他说我‘年月日时四柱有两柱空亡,虽有三清之相为佐,但仍是比肩劫财之命。’”
比什么玩意儿?怎么还有劫财的事,这神棍能不能说点人能听懂的话?不知为何,郎晔总感觉小辣椒这师父神神叨叨的,没憋好屁!
宁悬心一看郎晔的神情就知道他不明白什么意思,紧接着解释道:“比肩劫财都属于命理中的下等命格,换句话说,就是我的命格不太好。”
郎晔冲她一瞪眼:“扮个贞子还真入戏了?”
“贞子是谁?”
“这不重要,你可是货真价实的神医,这种骗人的话你也相信?”
宁悬心摇摇头:“不是骗人,学医之人对于术数命理都是需要有所涉猎的,老丁说的确实是实情。”
郎晔大感不满,以阴阳辩证的方法去给病人解释病情、开药诊治都没问题,但光看个面相就把人的命运直接定死,这是哪门子道理,临床验证过吗?问过哪吒了没有?
“你别被他几句话骗了,但凡他能靠谱点,这次还能差点把命丢了?”
宁悬心脸上神情并没有变化,只是平平淡淡道:“比肩劫财是八字克父之相。”
郎晔没听明白,傻乎乎地指着自己鼻尖:“你克我?”
宁悬心瞬间破功,笑道:“是父亲的父,不是夫君的夫!我若是克夫之相,怎么敢跟你在一起。”
“那就好,那就好。”郎晔还真有点担心这个人不大,封建思想却很重的小丫头给自己整一出两人八字不合的戏码出来。
“等等。”郎晔突然脑中闪过一丝明悟,“克父?岳父大人怎么了?”
宁悬心看他一声“岳父”喊得理直气壮的样子莫名好笑:“爹在我还未记事之前就过世了,我自己都没有印象,你想拜会他是没可能了。”
郎晔看她不以为意的样子,心疼坏了:“傻丫头,你怎么一直没跟我提起过?”
宁悬心把螓首轻轻靠在郎晔的肩膀上,幽幽道:“这又不是什么吉利的事,说出来吓着你怎么办?”
郎晔屈指在她光洁的额头轻轻弹了一下:“说什么胡话!我有这么不经吓么?晔哥哥只是打心底心疼你,这么小就少了一份疼爱和亲情,若是在早一些认识你多好。”
宁悬心挣起身,仰着头看着郎晔:“晔哥哥,你是不是误会了,我并没有难过啊。”
“瓦、瓦特?”会错意了?
“你从小缺失父爱不难过不伤心么?”
宁悬心伸出手指戳了戳郎晔的胸口:“我都说了我还没记事呢,爹长什么样子都没印象,谈什么伤心不伤心的?”
郎晔被她戳得痒兮兮的,连忙一把抓住了她的小手:“你看到其他孩子有父亲不会羡慕吗?”
宁悬心:“我从小和母亲生活在无为峰,周围并没有什么邻居,倒是没什么好羡慕的。”
郎晔听得目瞪口呆,丈母娘带着女儿孤零零地生活在深山里?这是厌世,还是隐居?
“一直没有下过山?那你们靠什么生活呢?”
“哈哈,就知道你会误会。无为峰只是一个地名,不是一座山峰!我和母亲又不是野人,怎么可能傻乎乎地住到山里去?”
“那你刚才说没有邻居。”
“我家屋子稍稍偏僻一些,的确没什么邻居。”
郎晔长舒一口气:“哎呀,这天聊得,有够曲折的。”
宁悬心收起笑容:“晔哥哥,你听我把话说完。”
“还要说你克父的事吗?别提了,我压根不信。就算真有这么一回事,我也不在乎,反正又不是克夫,等你过了门,随便你喊我爹什么,老郎也好、公公也罢,这样应该也克不到他,担心个毛线!”
宁悬心哭笑不得道:“哪有你这样的,居然让我喊老、老郎?”
“无所谓啦,反正就是个称呼,老爹大概率不会在南安待太久了,我是不可能跟着他跑的,所以你以后就是跟我一起生活,还考虑克不克他干什么?”
“你这样不对。”宁悬心对于郎晔的阅读理解感到无语,“命理之门哪是简简单单一个称呼的事?你非此道中人,不理解很正常,但你不可以不正视。”
宁悬心越说语气越严肃,听得郎晔心里莫名有点慌乱。
“老丁六年前就正式传授我医术,但却坚决不让我喊他师父,因为‘从师如从父’,这是个忌讳。晔哥哥你不要打断我,我还有更重要的没说。”
“什么?”郎晔突然感觉不妙。
宁悬心亮晶晶的眼睛蒙上水雾:“心儿可能没法陪你白头偕老......”
郎晔表情凝重:“你这话什么意思?不愿意嫁给我?”
“不、当然不是!”宁悬心坚定地看着郎晔表态道。
“那是什么意思?”
宁悬心声音几乎微不可闻:“因为我可能活不过二十岁......”
郎晔脸色剧变,感觉眼前一阵发黑,用力抓住宁悬心的手臂:“你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