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
“一件件一件件,接二连三。”
“为什么?”
“太奇怪了...”
唐纤逸质问着自己,质问发生的一切,他不明白。
一件件噩耗接踵而至,他的心在摧残下变得支离破碎,像是失去了理智般无法直面困境,思考那破局之法。
诡异的事件荒诞地在同一刻融合在一起,置身事内他对这唐突浑然不觉。
这是他内心深处的恐惧,真实性什么的他根本无法去想,只有恐慌是唯一确认,无法磨灭的。
女孩空冥的声音在回荡,“我们终于团聚了,我真的很想你...”
这声音,热烈、真挚。
唐纤逸微微抬起发白的脸,循声看去女孩抱着一架白骨。她重复着一个男人的名字,向其倾诉自己的爱意。唐纤逸听不清那名字,只知道那不是自己。
“说来真是要谢谢你,唐纤逸,幸好有你们我才能再次见到他。”
“话说你变化真的很大,一开始都没认出你来,客套话我就不说了,委托结束,你可以离开了。”
女孩自若地说道,似乎周围的一切变化都没有关系。她的脸上幸福欢腾,凝视着那白骨上的空洞,她吻住爱人的脸,泪滴顺着脸颊滑下。
“这里也好,独属于我们我们的婚礼殿堂,没有什么能打扰我们了。”
女孩搀扶着白骨朝前方走去,树木野草为腾开道路,一卷红毯一直延伸向世界尽头。他们的道路上开满鲜花,他们的头顶上彩带飘扬,天空也为之绽放明光。
天空中血红与蔚蓝泾渭分明,枯萎的草木,连带着它们的死寂都一同被光明阻挡在外。
他们在魂魄的祝福声中,唐纤逸在亡魂的哭号声中。在树叶奏响的萧瑟礼乐中,在以上天织成的蔚蓝婚纱下,唐纤逸见证了这一对新人。
他望着,不曾移目。
透过唐纤逸的眼睛得以看见极目之处的一角红毯,看不到头的前方就如同那剪不尽的愁绪。
彼方,遥不可及。
“既然什么都没了,不如将他们也毁灭殆尽吧...”枯木俯下身在唐纤逸耳边低语,七嘴八舌地絮叨着,渴望杀戮增生,“有了我们的力量,你再也不需要同伴,再也不会对世事感到无能为力,你会获得幸福,你会回到光中享受生活。”
“来吧...你会获得所有。”
“这是凝练出来的精华。”
唐纤逸看着递过来的丰硕的果实,形似的胚胎印记在隐隐闪烁,它们醇厚香甜的气息弥散在整片空间中。
唐纤逸急切接过,双手捧起这沉甸甸的力量。
一口咬咽下,狂乱的力量瞬间打通全身经脉,又接连吞下三个,他昂起头,挺直脊梁傲视前方,脸上的恐惧早已经被兴奋取代,哪有什么懦弱的唐纤逸,现在的他只知道自己已经强大到无需恐惧。
彼岸光彩四射,鲜花那般芬芳,以至于唐纤逸不愿移开视线。
阴暗潮湿的泥土下,草木的根蔓正朝光明处接近,它们渴望在那生根发芽。
“梦中彼岸并非轻易就能到达...但现在只要你愿意付出一些微不足道的代价,你就能拥有她了...”
灰暗色的枝桠在唐纤逸周身环绕,上面捆绑着张肃与唐纤逸的奶奶。他们虽然面部麻木,没有挣扎的意向,但周身的光芒烧得枝桠黑烟缕缕。
“你不是对他们不满吗?没关系...只要按照我们的方法,他们的身心将永远与你同在,现在只需要你去把她带过来。”
“永远在一起?”
“永远在一起——”
“他们将会变成你的力量,你的爪牙,永远与你同在。”
“去吧,我们会帮助你...”
唐纤逸眼中癫狂,张开双臂似是准备迎接梦的彼岸,无数枝桠簇拥着将他推向光明。落叶翻飞,他们将一同随唐纤逸让猩红的怒火占领整篇天空。
即刻,枯叶在光明下烧成灰烬,唐纤逸身上虽灼热难耐,但眼中烈焰更加狷狂。
根蔓从地底突出,比唐纤逸先一步抵达到女孩身后,在灼烧下极速贯穿她的身体。女孩脱力倒在地上,那恐怖的伤口中却没有血肉,与旁边的白骨一样毫无生机。而失去了女孩的搀扶,那白骨也迅速消逝。
“去吧,把她带回去!”彻底化为灰烬前,吼叫声于黑烟中响彻天际。
可纵使声音如此激昂,唐纤逸也只是站在原地。
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呆滞的神情已经不能用来形容,那是一种亡羊补牢,为时已晚的悔恨,是不敢相信,不敢面对自己而佯装出的痴傻,他多希望一切都在此时结束,这样就不必再去思考接下来的对策,就算只是片刻的沉沦,他也心甘情愿贪恋这份自欺欺人的愚昧。
唐纤逸的身体上突生黑色枝桠,它们疯狂生长直到将他完全包裹住,浑身黑气与上天的明光碰撞在一起,发出幽幽哀嚎。
数条枝桠缠绕在一起,拖拽着臃肿的躯体向前爬行,猩红的天空也追逐着背影逐渐侵占天空,所走的行径上鲜花枯萎,无数亡魂飘荡,一派死寂摸样。
等爬行至女孩近前,她已经褪去伪装,恢复成了半透明的魂魄。她视线呆呆地看向前方,对身后的气息毫无反应。
枝桠缠绕,女孩的魂魄被压缩在封闭的囚笼中。
......
她的魂魄与张肃和唐纤逸的奶奶被挂在枝桠上,见此,那被完全包裹的形似生物的躯体中条件反射般伸出枝条,渴望与他们永远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