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张伟就把五家采石场的报表算了一遍。
整体的单价从高到低做了个排行。
霍亮看着他写下的名字，有些不懂。
“你这是啥意思，最上面的就是毛利率最高的？”
张伟点了点头，手摩挲着下巴沉声开口。
“是，不过我还在里面发现了点问题。”
“啥问题？”
“亮哥你看第一家和第三家，有什么区别？”
霍亮看了看排名第一和第三的两家，又去电脑上看了看表格，露出疑惑。
“没啥区别啊，主要的石料都是花岗岩，主要的客户也都是建筑行业做石板的工厂。”
“高端建筑外用的干挂石板和室内装饰石板都是很贵的，这种原材料卖的贵也很正常吧？”
霍亮说的张伟当然都知道，县里的采石场基本上都是出售石头原料的。
这两家都是采出来花岗岩，然后进行粗加工后卖给生产石板的厂家。
因为石板这种终端产品卖的贵，所以跟着整个产业链上，采石场提供的原料也就比石子这种原料更贵一些。
张伟这才发现自己刚才只是算了他们的单价，但是没有写出来。
他随后拿起笔在后面写上原料产品单价。
霍亮立刻惊奇的发现了一个问题，高声道。
“同样的产品，同样的销路，第一名按吨算的单价怎么会将近是第三名的三倍？！”
“这没道理啊。”
他把胳膊抱在胸前，皱眉思考了起来。
张伟站起踱步。
“这就是问题所在，我把第三名的单价跟你的给我的那个毛利表比对了一下。”
“第三名采石场的毛利应该基本跟表格差不多，也就是说。”
“第一名的采石场里，绝对有猫腻，说不定是他们有别的销路，但是被隐藏成了石板原料。”
霍亮眼睛一亮，脱口而出。
“这么做可以避税！老板的个人所得税！”
张伟点了点头。
“很有可能！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别的。亮哥，我想去这五家采石场看一看，你帮我约一下呗。”
“霍亮一愣，你要是想去看看他真正的销路是啥，直接去第一家就是了，为啥五家都要去啊？”
张伟淡淡一笑，解释道。
“那些单价排名，也就是毛利排名低的，产量挺大的，我去学习一下人家的生产和管理。”
“第二家虽然产量不大，但按照他们单价推断出来的毛利，也要比正常市场上的毛利高，说不定里面也有什么秘密呢。”
张伟其实大致已经想到了，第一家之所以毛利这么高。
很有可能是出售了某种毛利很高的石头原料或者制品。
但是他这个制品销售的时候，还是走的卖石板的那个销售渠道。
所以各种单据上也都是按照石板来填写的。
这样老板在报个人所得税的时候，就可以按照毛利低的产品报。
这样就有一部分个人所得被隐藏了起来，交的个人所得税就少了。
就像一个沙子的商人，他的下家也要钻石。
而他有一天在自己的矿上发现了钻石，就在运沙子的时候连带把钻石也运了过去。
但是按照沙子写的单子，但是私下里跟下家说好了，里面会有钻石。
下家也愿意配合，这样结账的时候都是按照沙子的名义结的。
只是里面还有钻石的钱。
这样一算就是这样，沙子的单价要远远高于普通沙子。
因为把钻石赚的钱也算在了里面。
当然，张伟对揭发人家没兴趣，他只是想搞清楚。
这家采石场究竟是卖的什么石头制品或者原料，才会把本来就高的石板单价，抬高到这种程度。
霍亮点了点头，答应了张伟的请求。
“行！这事我帮你办了，不过我虽然是矿产主管部门的，但也只能试试。”
“毕竟让一个不认识的人进去参观，人家要不愿意，我也没权利一定要进去。”
张伟笑着给霍亮倒了杯水。
“明白，那我等你电话了亮哥，多谢啦。”
见霍亮接过水杯，张伟露出了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
“亮哥，还有个事想提前跟你说说...就是，等我确定了以后的销售方向和产品。”
“到时候你帮我介绍点客户呗，你在矿产行业主管部门工作，肯定也认识不少矿企的下家吧？”
他这么一说，霍亮刚喝进去的水差点没吐出来。
“你小子！找客户找到我身上来了！我就是个小小的主任，能有几个甲方肯卖我面子的？”
霍亮说完顿了顿，手指了指天。
“你这是哭错庙门了，这事你应该去找科长，就算是矿产企业的甲方，不归我们管。”
“有他这张虎皮，您只要把产品质量把控好，还怕那些甲方不买你的产品？”
张伟自然是在考虑销售这一环的时候，最先想到的就是扯上科长的虎皮。
他跟霍亮说就是想多要点资源，毕竟主任官虽然不大，手头肯定也是有资源的。
他千恩万谢的感谢了霍亮一顿，随后离开了办公室。
然后就直奔科长办公室。
虽然现在还没确定以后的产品方向，但可以先去哭哭穷。
让科长知道自己的不容易，等确定完产品再来求他引荐客户的时候更好张嘴。
更关键的是科长更难拒绝。
试问，你口口声声说要扶持的矿企，跑了这么多趟就想让引荐点客户。
哭了这么多趟都不肯，那还叫什么扶持？
再者说了，一个安全生产方面硬件和软件方面都做的很好的标杆。
要是以后因为销售不行倒闭了，打的还是科里的脸。
说不定其他矿企还会说，就是因为安全生产改造花的钱太多了，资金链撑不住才会倒闭的。
当然，现在时间还早，张伟只是单纯的去哭穷，讲讲自己有多难。
现在还不是要客户的时候。
从科里出来后张伟就径直回了家。
这次依然走的是那条刚修的公路。
正在大桥上兜风的时候，霍亮就打来了电话。
说是已经有两家采石场同意让他去参观了，明天可以直接去。
其他的三家等他的电话。
张伟挂断电话又欣喜又有点失望。
欣喜的事霍亮这人是真不错，你有事他是真帮。
不过这也是自己用行动换来的。
当初给汤教授搞史前巨蟒化石项目的时候，自己也是帮他说了好话，他才能给汤教授留下这么好的印象。
还上了项目成员名单。
光这个名单，就够他吹的了。
失望的方面则是答应的这两家，是张伟推断的毛利排名最低的两家。
同时也是年销售额最高，规模最大的两家。
这种厂子一看就是强于销售的规模大厂。
产品都是大路货，毛利低，没什么好看的。
不过这种采石场一般规模大，经营管理都比较正规。
明天也可以去学习一下。
张伟重新发动摩托，向家的方向快速驶去。
任凭桥下大河里蒸腾上来的，充满水汽的风把头发吹的根根向后飘荡。
不知道另外三家会不会同意自己去参观，什么时候会同意。
尤其是第一名和第二名，他们的单价和毛利最高的。
张伟隐约觉得，这两家采石场里，也许能看到小众的。
大部分采石场不知道的，高毛利的产品。
如果自己能考察的时候发现，也许他真的不只是在安全生产方面改造好海云采石场。
也许真的能依靠那些高毛利的产品和销路，真正盘活采石场。
不仅能赚回来改造花出去的钱，更能够源源不断的创造利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