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轻轻地摇了摇头,但小脸上的得意之色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住。
“我和姐姐的字都是我爹教的,我爹从小就跟着奶奶读书写字,后来又上了好几年的学堂。”
提起那位奶奶,珍珠目光里闪烁着崇拜的光芒。
“我奶奶可厉害了,听爹说她读过的书多如繁星呢,家里的人都跟着她学过读书识字,大姐那一手漂亮的字都是奶奶手把手教的,可惜我没赶上。”
刘思雨听来喜说过那位带有传奇色彩的女性。
看珍珠的模样,八成也是个书迷,突然就明白了,难怪这小丫头如此与众不同了。
珍珠固然崇拜那位已故的奶奶,但任何时候也不忘为自家老爹脸上贴金。
“我爹虽然没考取功名,但他写的字很漂亮,村里的对联都是他写的。”
玉翠似乎对这个老爹不太满意,微微撇了撇嘴。
“光会写对联有啥用,五谷不分,四肢不勤,还不是靠娘养着。”
珍珠有些不高兴了,“咋能这样说爹爹呢?”
玉翠笑得有些不自然。
“我也没说啥,只是我更喜欢大哥二哥这样,能读书写字,还能把家务料理得井井有条。”
“姐……”
刘思雨欣喜的目光看向来喜,难怪她觉得这人和一般的农家男娃不一样呢,敢情还是个读了不少书的人。
来喜见她望过来,浅浅一笑。
仿佛在说,这个家你没来错。
俩人相互凝视的空间,来财正好抬起头看到了他们。
一副审视的目光在他们俩脸上打转。
刘思雨急忙回过头,生怕来财那小子又说出什么让人脸红心跳的话。
心中分析着姐妹俩的争执,心中的谜团渐渐解开。
大约是玉翠不太爱学习,再加上她是个直性子,心里更心疼那个任劳任怨的母亲。
长此以往的挤压,渐渐让她形成了像刺猬一样的个性。
抬眼见其他人都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心中暗想,也许这样的事情常常发生。
小草眼看着姐妹俩就要争执起来,急忙转移话题。
“你们看看我这朵荷的配色怎么样?”
老太太接过小草手上的花蹦子,笑呵呵的点评道。
“绣的不错,配色也鲜艳,这绣的是枕头吧?”
小草稍稍羞涩的点点头。
老太太意味深长的看了小草一眼,又将花蹦子递给了玉翠,“你俩也瞧瞧。”
玉翠看着那朵含苞待放的荷花,旁边的荷叶也是碧绿鲜艳。
心头立马抛弃了刚才的不愉快,笑道:“真好看,博仁姐夫看了指定喜欢。”
珍珠也细细琢磨,“好看是好看,就是缺点意境,要是再绣上几个字就好了,要不让大哥给你写几个字?”
玉翠白了她一眼。
“啥都不懂,别瞎说,这事咋能让大哥写,要让博仁姐夫写才有意思。”
小草一下羞红了脸。
喜妹心中却有些不快,颇有点为小草打抱不平的感觉。
“真不知道那梁博任是啥意思,往年都好好的,今年送年礼,茶都没喝一口就说有事走了。”
“这眼看着都正月十四了,咋还不见人来接小草去过节呢?”
说着便忍不住向门口张望了一番。
玉翠儿一听就急了,“啥,今儿个还没来,不是昨儿就应该来的吗,莫不是他有外心了?”
小草脸上虽然勉强挂着笑,但眼里的失望是怎么也掩盖不住的。
老太太急忙拍了她一下。
“翠,看你咋比草还急呢,兴许真是有事耽搁了,再说,外面这么厚的雪,路上难走晚来一会儿也不打紧的。”
玉翠虽然是好心,但她也意识到不能直接这么说,也立即打起了哈哈。
“是我着急看姐夫呢……”
这话要搁在平时大伙肯定会笑,但眼见着中午了,梁博仁还不见人影,大伙的心情都有些沉重。
热闹的堂屋里,一下安静了许多,直到玉翠和珍珠回去吃饭,那梁博任的人影还没出现。
下午却等来了刘思含,田家人一番客套过后,刘思雨直接将思含拉到了院子外。
“不是说了等你入学的时候我再回去吗,今个怎么跑来了?”
刘思含盯着姐姐的眼,生怕她不高兴。
“姐,你别生气,我和娘都想你回去过元宵节。”
“是你想让我回去过节吧?”
刘思雨毫不留情的一语拆穿。
思含眼里划过一丝伤痛。
“难道你不想和我们一起过节吗,是不是连我和娘你也不想要了?”
刘思雨没想到思含对亲情如此执着,也气他这个小脑袋,整天都想这些伤春悲秋的。
抬手狠狠在他脑门一点。
“我啥时候说不要你们了,还有我为啥不想回去过节,难道你不知道吗?”
她不是不想回去过节,也不是因为她不在意那个家,纯粹是不想为狼外婆那一家烦心。
秦风肯定会狠狠罚他们一家,到时狼外婆指定会求到家里。
王氏手里就她给的那仨瓜两枣,对秦风开出的罚金不过是杯水车薪。
万一王氏求到她面前,她怎么办,给吧,她根本不愿意在那儿浪费一个铜板。
如若不给,肯定会和王氏闹得不愉快,与其左右为难,还不如眼不见心不烦。
她知道刘思含肯定也明白这一点。
刘思含眼眸一暗,语气里尽是为难。
“我知道,上次是娘做的不对,可她这次真的改了,昨晚上外婆一家还求到家里,娘真的一个铜板都没有给。”
刘思雨眉梢一扬,微微怀疑道:“真的一个铜板都没给?”
“嗯,”刘思含这次回答的斩钉截铁。
“外婆带着舅舅们在家里闹了一场就走了,说是以后再也不来了。”
刘思雨禁不住冷笑,但愿那帮人有这个骨气。
细细琢磨,其实也不难揣测王氏的心思。
那家人肯定是狮子大开口,王氏掂量家里的那点钱,就算全给了,也满足不了那些人的胃口。
反而会给他们一种希望,能榨出更多的油。
她家可是做着腐乳和米酒的小买卖,万一娘家人再出什么幺蛾子,那以刘思雨的性子指定会拍拍屁股走人,再也不管他们。
而思含就算不会离开她,也会跟她产生巨大的隔阂,与其让一家人支离破碎,如将心肠硬起来。
索性一个铜板不给,彻底断了那一家人的念想,也能让刘思雨看到她的决心。
说到底,他们才是一家人。
思含和思雨才是真正的血缘至亲。
想明白了王氏的那点心思,又看到了思含眼里的期盼,心头微微发软。
“你先回去吧,我后天一定回去。”
“听说张致远也在卫夫子那儿上学,到时候我会和夫子交代一下,让他多照应着你,别让那小子欺负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