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之下,水乔幽的面色,似乎没有变化。
开始情急,楚默离声音稍大。
喊完又反应过来现在已是深夜,意识到不妥。
他压住声音,试图与她商谈,“阿乔,你先下去,可好?”
水乔幽不动。
楚默离不敢动一点,声音越来越哑,“阿乔。”
水乔幽像是没听见,又低下头去,看得入神。
楚默离好不容易平缓了些许的呼吸,立时更重,同她确认,“你确定?”
水乔幽没有回答,也没抬头,按着他的手,突然一移,换到了自己看着的地方。
楚默离倒抽一口气,差点咬到自己的嘴唇。
他倾身准确无误的捕捉到她的嘴唇,将那口气吐在了她嘴里。
水乔幽睫毛微微煽动,很快又恢复平静。
楚默离眼睛也是睁开的,没有错过她的神情。
他在她嘴唇上用力一咬,有点像是在报复她。可看到她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眉,还是放轻了力道。
他一边吻她,一边去捉她的手。
水乔幽看他要把自己的手拿开,想要甩开他的手。
楚默离紧紧握着她的手,嘴上动作不停,带着欲望的声音从两人嘴角漏出,“你不放开我,这事怎么做?”
水乔幽一听,似乎也有道理,没有挡他的手了。
楚默离带着她的手滑过自己的身体,慢慢往旁边移,嘴唇移到她耳边,另一只手微微一动,轻声低哄,“乖。”
水乔幽听到他紊乱的呼吸,瞥了一眼两人的手,也稍微放轻了点力道。
楚默离当即感知到,手快速翻到了她的手的上方,看她没再如之前一般反感,手放到了她的后腰上,扶住了她。
紧接着,他将她开始作乱的那只手,放在了自己的腰上,他的手则将她跪在自己腿上的腿放了下去,让她面对着他,跨坐在自己腿上。双手扣着她腰,微微用力将她往上一提,让她坐在了她刚抓住的地方之上。
水乔幽一直平稳的呼吸,终于有了一丝变化。
这时,楚默离却从她嘴唇上退开,手扣在她腰上,动作也停了下来。
楚默离眼中欲望明显地望着她,几次喘息,呼吸终于规律起来,却仍旧粗重。
出声之时,嗓音嘶哑,“阿乔。”
水乔幽没再作乱,等着他讲后续。
楚默离低头抵在了她额头上,闭上了眼睛,并未说其它的。
他的呼吸声与心跳声盖过了水乔幽的呼吸声,水乔幽的耳边都是这两种声音,他额上似乎比先前更热了,身下也未有改变。
等他呼吸终于平稳,他重新抬起了头。
“阿乔。”他眼睛泛红,欲望没有丝毫减退,声音却恢复了不少,温雅了许多,“我们这里,风俗可能与你的家乡有些许不同。”
他直视着她,吐词清晰,“在我们这里,做这种事,是要负责的。”
他扣着她腰的手力道重了点,固定住她的身体,不等她说话,继续道:“我承认,我对你,确实有这种想法。不过,那不是出自男人的本能,而是,它本身就来自于你。若那个人不是你,我不会有一点兴趣。若我对你没有这种渴望,那也证明,我从未心悦过你。因此,它是因你而产生,可懂?”
水乔幽回望着他,并未说话。
楚默离也没指望她给出回应,换了口气,说回先前的事上,“今晚,是我失礼了,我不该深夜来找你,抱歉。我今晚过来,其实只是想知道你身体有恙无恙。至于其它的……”
他睫毛落下一息,再次抬起,人似乎低落了很多,将话给续上。
“或许,是在听到你会带着他人去医馆医治,有些嫉妒了。”
说着,他自己也笑了一声。
过了这么一会,水乔幽的神色已经恢复正常。
听着他的话语,面色依旧。
有一句话,楚默离让其在嘴边滚了几次,他还是没有再说。
嘴角弧度落下,他伸手动作轻柔地将她刚才有了些许褶皱的寝衣整理好,“你放心,以后不会再有今晚这样的事了。”
他的手落下,握住了她还搭在自己腰上的手,将它拿了下来,叮嘱她道:“明日记得,喝点预防风寒的药。”
水乔幽这次没有阻止他。
楚默离再次扣住她的腰,轻轻用力,将她抱了下去,自己也跟着起身。
他放下她,拿起落在椅子上的狐裘,披在她身上,“夜深了,早点休息。”
话音落下,他没有顾自己的狼狈,迈步走向了房门,打开房门,迈过了门槛。
虽已过了上元,中洛的夜晚依旧寒风呼啸。他脚步未停,走入了寒风中。
寒风穿过房门吹进来,吹得屋里的烛火一直打晃,让屋里变得更暗,也照不到外面一点。
楚默离脚下无声,很快便消失在了她的小院子。
不一会儿,烛火就被风给彻底吹灭了,屋里屋外彻底陷入了黑暗。
水乔幽站在原地,不用偏头,视线可以看到门口。
她没有再去点灯,也未立即去关门,神情与人一样隐在了黑暗之中。
寒风带走了狐裘上原主人留下的最后一丝暖意与药香味,她仍站在原地未动。
翌日,楚默离没有再来找过水乔幽,也未再派任何人来过袁府。
正月十八,袁煦要出发回书院。
袁松虽已来信嘱咐水乔幽在中洛等她便可,但是水乔幽因先前答应了袁煦护送他一段,这日,仍旧陪着他离开了中洛,顺便去半道接那已经返回中洛的袁松。
楚默离那晚从袁府回去,风寒又加重了一些,第二日上朝,青皇看见,再次遣了文元去他府上,听了文元诊断结果,准予楚默离再休养三日。
不用上朝,楚默离也没孜孜不倦地处理公文,而是窝在自己府上看书。
这日,他听到时礼禀告水乔幽护送袁煦离开中洛一事,目光在书上停顿了片刻。
回神之后,他什么也没说,挥手让时礼下去了,继续看自己的书。
时礼对他的反应有些意外,仔细一想,自从那晚他从袁府回来后,似乎就一直很不对劲,直觉那晚发生了什么。
可是,他看他状态,也不敢多嘴询问,只好闭嘴先下去。
时礼走后,屋里又安静下来。
楚默离手上的书,过了许久,才被翻页。
水乔幽护送袁煦暂且离开了中洛,夙沙月明并未追着她走,依旧暂留在城中。
休息了三日,楚默离再去上朝,精神好了许多。
下了朝,青皇将他单独留了下来。
御书房里,青皇关心了他的身体。新年刚过,事情也多,确定他身体有所好转后,青皇交给他一些公务。正事说完,百忙之中,青皇也未忘记关心他的个人之事。
“先前,朕让人送到你府上的那些画像你可看了?”
楚默离回想了三息,才想起年前确实有这么事。
青皇曾派人将当时在宫中给他瞧过的那批画像以及他没瞧过的一些画像都送到了他府上,让他挑出一人来。
他如实回道:“没有。”
今日青皇若是不提,他都已将这事给忘了。
青皇去端茶的手,动作微滞。
“为何没看?不满意?”
楚默离老老实实回答:“忘了。”
青皇差点被他哽住,但是想到他这个风寒已经持续了多日,情绪还是稳了下来。
“那就再回去好好看看,三日后,告诉朕,你属意哪人。”
楚默离直接应下,“是。”
青皇的手眼看要碰到茶杯,又没能端到手上。
青皇研看了他许久,他都只是垂眸站着,没再多说一个字,脸上也未有不满、勉强等任何负面情绪。
楚默离出了御书房后,青皇去端茶,手还没碰到茶杯,又收了回来,心中实在困惑。
他这是真让他随便给他选一个?
楚默离的态度其实很正常,可青皇总觉得哪里怪。
他想着他那还是病恹恹的脸,神色如旧,心中有了些许不满。
一个风寒而已,偌大一个太医院都是干什么吃的,都一个月了,还治不好。
青皇吩咐孟柏,“命文元再去一趟安王府,若是,一个风寒他还治不好,以后那太医院,他都不用去了。”
文元接到旨意,心中也是不解。
一个风寒而已,到了这安王身上,怎么就治不好了。
别说青皇怀疑,他这一个月被折腾的都快怀疑自己的医术了。他心中想不通,手上动作却丝毫不敢慢,赶紧收拾东西前往安王府。
楚默离从宫中出去,马车经过学林街时,街上又堵上了。
楚默离没让人清街,直接吩咐时礼转道了。
时礼根据路况转了几条街,终于到了鹤林街的街口。
不巧,颖丰公主的马车从另一个方向出来,两人遇上了。
上元节过后,姐弟二人还未见过。颖丰公主知道楚默是下朝回府,请他去她府上喝茶。
楚默离如今虽然回了中洛,但是去年到现在,他本人还没有去过颖丰公主府。
如今两人在这可以说是门口的路口遇见,颖丰公主相邀,他自是不好拒绝的,便随她去了公主府。
马车上只有颖丰公主一人,这日,何驸马未在公主府中,颖丰公主的三个孩子也都去宫中读书了。
两人到了公主府,颖丰公主问过楚默离,知他不需人作陪,就只有姐弟俩人在后院湖边的八角亭里饮茶。
新茶上来,两人饮了一口,颖丰公主询问楚默离,“茶如何?”
“茶香清新,茶韵绵长,皇姐这里的茶,自然是好的。”
颖丰公主娇声轻笑,她虽已有三十三,这样的笑声从她嘴里出来,却一点也不违和。
“这茶是上元节那日,父皇赏给我的。你若是喜欢,待会带点回去。”
楚默离没有与她客气,“那就多谢皇姐了。”
颖丰公主又望着他笑了笑,“你啊,小时候就这样,长大了还是这样。不过是些茶而已,什么谢不谢,说的父皇好像没赏过你一样。”
楚默离只是回了一笑,专心品茶,没有接话。
他知道了何驸马他们不在,不再与颖丰公主闲话家常。
颖丰公主不说话,他似乎也没有话要说。
茶品了一盏,颖丰公主看他跟个闷葫芦似的,还是自己另开了一话题,“你也到该成家的年纪了,我先前听说,父皇有意给你挑选王妃,你自己可有看好的了?”
“没有。”
“怎么,父皇给你挑的那些贵女,你都不满意?”
“不是。”
“那是为何?”颖丰公主好奇心冒出来,“早就有心上人了?”
楚默离被她打趣,面色未变,“没有。就是不想麻烦。”
颖丰公主听得有些迷糊,“麻烦?”
“这件事情,父皇做主便好。”
颖丰公主这才明白他话语之意,作为过来人,却还是多说了一句,“虽说这皇家婚事,都是要父皇点头的。不过,那些女子之中,也会有些差别,既然可选,你也是可以选上一选的。”
“不必了。选来选去,也没有太多区别。”
颖丰公主听他这话,觉得有些消极,想要再说他两句,话到嘴边,想到自己与何驸马,意识到他说的的确也没有错。
楚默离这一句话说出来,自己照旧品茶,不受影响,颖丰公主反而沉默下来,不再说他的事。
过了片刻,颖丰公主问起另一件事,“上元节那晚,你出宫后,又遇到驸马了?”
楚默离听她问起,想起了那事,“嗯。”
“除了他,可还有何人?”
楚默离没有隐瞒,“还有一位年轻妇人与他同乘。”
颖丰公主涂着丹蔻的手指甲在茶杯上不轻不重地划了一下,语气不变,“怎么没将这事告诉我?”
楚默离回答简单:“那日天色已晚,不好再打扰皇姐休息。第二日,再遇皇姐之时,你车里还有一人,便未扰皇姐雅兴。”
颖丰公主想起当时遇到他的场景,不知他话语是真是假,却没再多说。
楚默离亦未细提。
“他车里那人,我两日听说时,她已离开中洛,可是你做的?”
“不是。”
颖丰公主疑惑,不是他?那女人为何会离开?
楚默离放下手中茶杯,又道:“她是自己离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