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看到我的孙子吗?”一个老妇人在洪流般的人群中逆行,“他叫欧文,你有看到他吗?”
没人理会这个逆着人群前进的老人,没人愿意为她停下脚步。
甚至有人直接狠狠地将她撞开,因为她挡了路。
老妇人枯朽的骨骼咔咔作响,跌倒在地时隐隐发出牙酸的骨裂声,她痛苦地晃了晃身子,随便抓住了一个逃跑的人的裤腿:“你有看到我的孙子吗?”
被抓住的人骂了声“晦气”,急忙老妇人踹开,再次迈开脚步逃去。
无数人朝着远方奔逃,在他们的身后是一片尸山血海,面容可憎的吸血鬼双目通红,见人便杀,他们不分男女老少地撕碎人类的躯体,让人类的鲜血像喷泉一样流淌。
这是最低级的血族,甚至不配称之为血族的低级吸血鬼,他们是不知道多少代的行尸走肉,大脑里已经不剩下多少理智了,所作所为基本都是凭借本能行事。
就像现在,他们张开嘴巴嘶吼着,扑向一个又一个手无寸铁的平民。
【纪元1017年,血族攻打雅拉城】
城墙上的士兵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双腿颤颤。他身后笔挺地站着的血族猎人眼神似刀般盯了他一眼。
“长官,再不关上护城屏障的话,恐怕会有低等吸血鬼要混进来了。”
血族猎人回答道:“再等一会儿,还有很多人没有进城。”
“是的。”
【雅拉驻防军立刻展开魔法屏障,试图将血族的进攻挡在城外】
那名士兵看上去害怕极了,他年纪不大,似是十七八岁的年纪,从小听着吸血鬼的恐怖故事长大,这也是他第一次直面如此血腥恐怖的场面。
雅拉城外是一大片一大片的农垦区,无数城外居民铆足了劲狂奔,他们不求跑得比吸血鬼快,只希望能跑得比自己的同胞更快一点。
只要进入那扇门,我们就安全了!
城墙上忽然有人跳下,有些眼尖的市民立刻就叫出声来:“是血族猎人!”
他们在人群中突兀无比,在这条逃亡的洪流中,他们是少有的逆行者。
血族猎人们接二连三地跳下,又毫不犹豫地冲向紧紧咬在人潮尾部的吸血鬼。
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阻断这一波血族的进攻,保护城外的居民进入安全区。
“你看见我的孙子了吗?”老妇人抓住了一道白色的美丽身影,颤抖问道。
云梦右手提着「玫瑰」,左手握着「旅人的匕首」,为老妇人暂时停步。
【血族猎人们逆着逃亡的人群,带着荣耀与信仰向血族杀去】
“你有看到我的孙子吗?”老妇人又问了一遍,似乎是担心云梦没有听清,“他叫欧文,他啊,是一个猎人……是我最骄傲的孙子啊。”
【已为你标记了目标,杀死目标,即可完成该副本】
“没有。”云梦回答道。
老妇人的身上没有标记。
标记在那些与血族浴血奋战的猎人之中。云梦的目光瞬间刺破了重重战线,将注意力集中在一道瘦削灵活但异常富有力量感的身体上。
“他……他前天才兴致满满地告诉我,他成了猎人,过两天就要把我接进城去啊,你真的没有见到他吗?”老妇人像是在追问,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云梦沉默着看着她,看着老妇人的气息一点点微弱。
她的身上有数道骇人的伤口,血液汩汩流出,估计已经超过了能抢救的范畴,她必死无疑了。
【平民们死伤严重,但在血族猎人的努力之下,一切都被控制在可以接受的范畴之内】
【为了与他们抗衡,我们必须舍弃一些东西,必须让社会正确运转】
老妇人的手松开了,忽的垂落,像松软的泥巴一样砸落在血水与泥土的混合物中,无声无息。
云梦绕开了她。
白发的少女后仰蓄力,握着长枪的右手向后偏移,精神力如同实质的薄雾笼罩在长枪上,转瞬间喷发出耀眼的湛蓝色激荡,一圈一圈地在空气中扩散。
序列2-173【必中之枪】
长枪像子弹一样飞射而出,穿越了嘈杂混乱的战场,刺破了一个吸血鬼破烂的衣袖,穿过了一个血族猎人飘逸的头发。
死神的目光锁定了那个瘦削灵活的血族猎人。
剔透的枪尖刺入了猎人的身体,当他反应过来时,他的身体已经被洞穿,腹部凭空出现了一个恐怖的血窟窿。
在与吸血鬼缠斗的时候遭此重创,他的眼前一黑,但肾上腺素立刻让他重新清醒。
他本来就要倒下,但下一刻重新站定。
他的双目竟比吸血鬼更加猩红!
他握着手中的猎人剑,咬着牙齿歇斯底里地斩下,将吸血鬼的身躯一分为二,血肉横飞。
他感受着脸上鲜血的温柔,一时之间分不清那是面前吸血鬼的血,还是他自己的。
应该是他的吧,听奶奶讲的故事里,血族都是“冷血”的。
他忽的转头,对上一柄尖锐的匕首,还有一双淡漠到极致的猩红双眸。
云梦右手稳稳接住神枪「玫瑰」,身子在空中转了一圈,反手将「旅人的匕首」刺向欧文。
“屏障!”欧文将所有的精神力集中,勉强创建了一面只有巴掌大的魔法屏障。
那是他加入血族猎人后学到的第一个魔法,队长在教授他这个魔法前曾告诉他:“猎人的责任是保护,守护国家,守护人民,守护你所珍视的一切。存护魔法「能量屏障」是你的第一课。”
会挡住的吧。
然后魔法屏障就在他面前毫无阻力地被突破了,原本稳定的魔法在一瞬间就被粉碎,魔力像破碎的豆腐一般散开,直至消失不见。
匕首刺入了他的脖子。
“为什么。”他本来想质问眼前的人。
虽然这个女孩拥有一双漂亮的红色眼眸,但他在对方身上感受不到属于血族的那股恶臭味。
相反,他闻到的是一股淡淡的清香。
可惜,他的疑惑没法表达了,因为他的喉咙已经被刺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