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钟前。
杜还笙戴着呼吸机，身上插满了管子被送了出来。
所有人急忙迎上去询问情况。
王医生摘下口罩，略显疲惫的脸上绽放出一抹如同定心剂一样的笑容。
“人救回来了，还有一个好消息，刚刚得到通知。
杜还笙的供体心脏最终匹配程度的高达百分之百，等他情况稳定一点就可以马上进行心脏移植手术！”
这是一个足以让所有人都喜极而泣的好消息，宋艾听到之后直接哭倒在杜渊的怀中。
杜远知喉间酸涩一片，上前牵住病床上沉睡着的弟弟的手，看见他沉睡着的脸庞。
“太好了，太好了！”
杜原艾笑着流泪，他们不知费尽了多少心血等了多少时间，国内外都寻了个遍，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心脏。
他们的辛苦没有白费，杜还笙终于等来了自己的生机。
杜还笙被推进IcU。
“医生，我儿子什么时候能醒来？”
王医生急匆匆要去召集所有的专家进行会诊，杜渊随手捉了一个医生问道。
“半小时后药效消失他会醒来一会儿，”医生看了眼几乎人满为患的走廊，说，“家属有十分钟的探视时间，不过只能进去一个人。”
家属们连声答应，转身去商量等会儿让谁进去探望杜还笙。
有人问纪怀安去了哪里。
杜远知这才反应过来纪怀安似乎好像很早就走了。
或许是接受不了不好的结果。
片刻后，顾锵满头是汗的跑过来：“医生说还笙的供体心脏匹配上了是吗？”
杜远知点头：“对。”
面容刚毅的男人憋着嘴哭了，急忙抹了下眼泪道：“太好了，纪怀安也不用死了。”
纪怀安不用死了是什么意思？
杜远知在看见打了麻醉躺在病床上的纪怀安时，也觉得惊讶。
在他三十年的人生里，能令他感到惊世骇俗的事情几乎没有。
纪怀安甘愿把心脏给还笙是迄今为止的第一件。
一个人真的会爱一个人到如此地步。
他忽地想起上次去心外科的时候询问匹配结果，出来的时候纪怀安遮遮掩掩的样子。
纪怀安不是心血来潮，而是盘算了很久很久。
杜远知内心是感激他的，他知道，要不是检测结果及时出来了。
恐怕现在杜还笙身体里的心脏就是纪怀安的。
一切尘埃落定，至少纪怀安不用再换心脏了。
顾锵坐在床边，看着床上躺着的人对杜远知说：“他喜欢还笙喜欢得要死，命都可以不要。”
杜远知显然也是认同这个观点的，但生命何其珍贵，纪怀安要是真把心脏给了还笙。
以他弟弟那个性格，恐怕会难过自责一辈子，又会因为承载着另一个人的希望，他还不能消极的活着。
无论哪一种情况，都不会再比现在更好了。
半小时后，护士来通知杜还笙已经醒了，家属可以进去探望。
顾锵和杜远知把纪怀安交给护工看着，加入了探视备选名单里。
时间紧迫，顾锵和洛念张存虽然想进去，但有还笙的家人在，他们总不能越俎代庖。
宋艾本是最佳人选，无奈今天她的情绪起伏太大，头又疼起来了，要是进去看见还笙估计又要哭一通。
杜渊放心不下妻子，在女儿和大儿子之间扫了一眼，干脆利落道：“远知去吧。”
杜原艾没意见，杜远知确实是比她要合适。
杜还笙睡了很沉很沉的一觉，醒来时，他看见他哥穿着防护服，在他床边坐下来。
房间里很安静，直到看见自己脸上的东西，他才意识到自己不是在那间待惯了的病房。
他哥的脸色看起来也不太好看，杜还笙抬起手下一秒又无力地放下。
他的手变得好重。
杜远知握住了他的手，声音很低，仔细听的话还听得出语调在发颤：“还笙。”
杜还笙想应的，他虽然晕乎，但意识尚存。
开口的刹那，喉咙像是吞了刀片一样干，他用力发出一声沙哑的气音。
“......哥。”
这声音难听得要死，像乌鸦奄奄一息时发出的声音。
杜远知笑着，抬手擦了擦眼睛：“感觉怎么样？”
感觉非常不好，他的身体上插满了各种管子，动也动不得，就连呼吸都很困难的那种难受。
他点头，牵起一个勉强的笑。
杜远知看着他还有些发绀的唇色，帮他把衣领理了理：“等做完手术就没事了，你乖乖的啊。”
杜还笙了眨眼睛。
做手术？
杜远知刚刚还紧绷的表情放松了下来：“已经有合适的心脏了，过两天就能手术了。”
杜还笙的记忆还停留在晕倒之前，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晕了多久。
医院和家人一直在帮忙寻找和他匹配的供体心脏，只不过或许是因为他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每一次的匹配结果都不尽如人意，一次次的失望累计起来的绝望，让杜还笙早就不报爱慕期待了。
每个人都会死，只不过他运气不好，死的比较早罢了。
也不能说运气不好，如果真的是运气不好，他因为不可能穿书，体验了他从未有过的幸福人生。
探视时间刚到十分钟，护士就过来说时间到了。
杜还笙需要休息，杜远知把他的手放进被子里，摸了摸他的头说：“爸爸妈妈哥哥姐姐都在外面陪你，晚上不要害怕好吗？”
杜还笙点点头，看着杜远知在透明隔间把防护服脱了，然后出了门。
重症监护室里，护士给他做了一遍检查，声音温柔地和他说话。
杜还笙不吵也不闹，和其他的患者形成明显对比。
IcU里还有其他病患，虽然是隔着的，但偶尔还能听见痛苦的呻吟。
这声音传进他耳朵里，杜还笙面色苍白，放在被子里的手紧紧攥着，后背已经渗出了一点汗水。
不害怕不害怕，他的家人都在外面陪着他，他不害怕。
杜还笙就这么一句一句在心里不停地安慰自己。
不到五分钟，他就自己把自己给哄睡了。
值守在重症病房的医生护士就没见过这么听话的患者，看着他的睡颜没忍住对身边的同事道。
“才二十，多年轻啊！”
“是啊，说来也巧得很，我听说王医生都要开心给他植入人工心脏了，不过就算植入人工心脏恐怕也撑不久。”
在危急关头接到通知，这无疑是一种奇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