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生产队一直闹到了后半夜才消停。
因为要上山寻人,为了安全起见,葛大壮过来找了刘婧雪、周明轩、赵俊豪三人,请他们一起进山。
熟知情况的三人自然知道进山寻人是在做无用功,但他们并未拒绝。
一来就算知道是演戏,该演还是得演。
二来他们在红星生产队不知道还要待多久,还是别跟村民们闹矛盾比较好。
三人也就跟着大部队进山,一直在山里找了许久,直到后半夜才下山回了家。
第二天一早,安静了半夜的生产队再次被吵闹声打破了宁静。
大队长一边派人去镇上报案,让公安帮忙审讯人贩子,尽可能地找到其团伙,将两个丫头找回来。
另一边,他叫上村里不少人,让人押着王大拿,便往王家走。
在王家院外,大队长当着村里众人的面,宣布了将王大拿一家赶出红星生产队的决议。
王大拿一家听到这消息,自是不肯依,在那哭爹喊娘的,不肯走。
老王家的优良传统,一向是王大拿躲着不出声,由着婆媳两人出面。
婆媳先是一阵撒泼打滚,见没奏效,便又开始卖惨求情。
可惜的是,这次不管是大队干部,还是村民们都是铁了心,要将他们一家赶出去,不管他们怎么做,都没有用。
大队长见让他们自己动手收拾东西离开,怕是不成了,便点了几个队里平日里比较得人信任的人,进去帮老王家收拾东西。
都说破家值万贯,这不收拾不知道,这一收拾起来,七七八八整理出不少东西。
为了避免给人留下话柄,让红星生产队欺负人,大队长干脆让人将能搬的东西都给他们整理出来,就只有房子实在搬不动,只能不给他们带走了。
再说了,当年王大拿父辈逃荒来这,还是生产队见他们可怜,给他们安排的住所。
后来他们在原来的基础上修缮了一番,房子还是原来生产队提供的。
虽然修缮也花了一点钱,但他们已经住了这么些年,早就值回本了,也不算占他们便宜。
东西整理好后,村里人一齐动手,帮着老王家把东西送到了生产队外面。
王家人赖着不肯走,也被人强制拖到了村外,跟他们那些家当扔在一起。
在村口留下一些人监视王家人,不让他们偷摸回村后,大队长让大伙都散了。
王家人没想到,这次生产队竟然跟他们来真的,竟真将他们赶了出来,站在村外破口大骂。
生产队每一家每一户,都没逃过他们的谩骂,就连知青们也没能逃过。
王家人在那骂人,刚开始留在村口的那些人,听不过去,还会跟他们对骂。
后来他们也烦了,干脆就不搭茬,由着王家人在那骂,就当自己眼瞎耳聋听不见。
见没人搭理,王家人觉得没意思,也就不再谩骂村里人。
但他们并没有就此消停,开始在那内讧,互相指责起来。
先是王老婆子跟王大拿一起指责王大拿媳妇,将一切责任推卸到她身上,指责她不该为母不慈,平日时苛待两个丫头,还出馊主意要将两丫头卖了。
刚开始只是谩骂、指责,后面发展成为动手,母子俩人联手痛打王大拿媳妇。
两人连打骂,眼睛的余光还往围堵在村口的村民那边瞧,看他们有没有过来劝架的打算。
可谁知道那些人只是乐呵呵看戏,时不时还有人在起哄,说打得好,却没有一人过来劝架。
这自然是三人商量好的,想演一场苦肉计,看能不能搏得一众村民的同情,将路让开,放他们回生产队。
可以现在的情形看来,是不行了。
见打骂王大拿媳妇这一招没了效果,王老婆子和王大拿打了这么久也累到了,当下便罢了手,三人又凑到一起商量起来。
王大拿媳妇一边抚摸着身上的痛处,一边道,
“生产队这是打定主意,不肯让咱们进去了。
既然如此,咱们是不是赶紧离开,再想其它办法。”
看了看洒了一地的行李,又看了看裹在被子里,在那乐呵呵看奶奶、老爹揍老妈戏码的宝贝大儿子,王大拿媳妇担心地道,
“若是拖到后面,生产队还是不让咱们进去,咱们怕是得在外面过夜了。
这么冷的天,若是在外面过夜,怕是会冻死。
咱儿子还这么小,可不能受冻。”
王大拿媳妇心疼儿子,她那好大儿却一点也不心疼她。
刚才王老婆子、王大拿联手揍手,她那好大儿还在拍手叫好呢。
听儿媳妇提起大孙子,想着自己一家若是真的被赶出生产队,自家宝贝大孙子就要成了无家可归的可怜儿,王老婆子顿时心疼上了。
气急地她又伸手,朝一旁的儿媳妇身上狠狠招呼,
“都是你这没用的,生了两个赔钱货,把咱们一家害成这样。
连演戏都不会。
刚才若是你叫得凄惨一点,说不定那些人就会心软,放咱们进去了。”
说完,王老婆子冲过去,搂住自己的宝贝大孙子,心肝肉地喊起来。
嘴里翻来覆去都是那几句话,不外乎是自己的宝贝孙子受罪了,这么冷的天,不能在炕上躺着,还得在外面吹冷风。
都是他妈没本事,又摊上了那样的姐妹,害他受罪。
王大拿听着他妈那些话,心烦得很,暴喝道,“闭嘴。
现在说那些有什么用,能让生产队让咱们回去吗?
还不快想办法,难不成今天真要在外面过夜。”
被自己儿子制止,王老婆子啥话也不敢说,当即便噤声。
王大拿媳妇小心翼翼道,“那咱们该怎么办?”
担心他们继续打骂自己,她赶紧先将自己撇出去,“再用刚才那一招指定不行了。
刚才我叫得那么凄惨,可他们一点也不心软,还在那拍手叫好。
要不,咱们还是换个其它办法?”
说完这话,王大拿媳妇便缩成一团,低着头,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可就算是这样,王大拿也没放过她,狠狠瞪了她一眼,嘴里骂道,
“娘说的真没错,你就是个没用的东西。”
最后商量的结果,他们还是用的苦肉计,只是挨打的对象由王大拿媳妇变成了王老婆子。
刚开始王大拿媳妇还不敢下狠手,担心事后王老婆子算账。
但看到王大拿根本不心疼他老娘,下手一次比一次狠后,她也豁出去了,也开始下狠心,趁机发泄这么多年来积攒下来的怨气。
可最后的结果还是没让他们满意,那些村民不但还是不让他们进去,甚至还在那里冷嘲热讽,让他们早点歇了那些小心思,红星生产队是肯定容不下他们了。
早上被赶出来,一直拖到下午两点,都没能进生产队,如果再拖下去,怕是真要在外面过夜了。
“收拾东西,咱们去公社找领导。
我就不信没个说理的地方,真让大队干部们一手遮天,让我们无家可归了。”,王老婆子发狠道。
王大拿媳妇发愁道,“可这么多东西,咱们根本没法拿呀。”
“只拿值钱的,要紧的东西,其它的先放这。”
王老婆子提高声音道,“放这让他们保管,若是东西丢了,就说是被红星生产队的人偷去了,到时候让他们赔。”
三大一小拿了些紧要东西,抱着厚被子,去公社找领导了。
其它人见没有热闹可看,也渐渐散了。
倒是有人看到外面一地的东西,“那王家的那些家当怎么办,放那不管?
王老婆子可说了,若是东西丢了,可是会找生产队的赔。”
有人出主意道,“把东西放大队部暂时保管吧,等王家人找来,再还给他们。”
众人觉得这主意不错,一齐动手将王家留下来的那些东西搬去大队部。
留下几人在那看守,防备王家人杀个回马枪,其它人都各回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