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三山浦军港大连号的下水,已经出外巡视了半年多的洪治帝,也即将踏上归途,回返京师。
而在南京城内,魏国公徐邦瑞则是在听到前来宣旨的南京留守太监王吉的话后,感觉整个人都有点儿不好了。
“尔乃皇明勋贵之表率,朕不敢有望尔体察民情,抚顺地方,若尔恭顺,尚感朕之心意,则无有出此浅表之举,乃尔之耻也!”
听着留守太监王吉一句一字的念出洪治帝的圣旨,徐邦瑞体感生寒,生怕王吉下一句就说出,‘尔无功德难享祖宗之福,削为平民’的话来。
他这会是真的被徐民两人给害惨了,洪治帝这次派人过来念的圣旨,完全就是不带一点转弯,不迂回直接暴击他徐邦瑞。
什么‘腌臜举止有负皇恩’,“心若豺狼不止饱腹”,难听的话是一句一句的出,徐邦瑞脸上的冷汗涔涔,手撑着身体,不敢去擦拭。
“着南京留守太监王吉,命南京留守青龙师即刻解押魏国公一系上京,洪治七年秋九月仲!”
“钦此!”
“臣魏国公徐邦瑞领旨!”
徐邦瑞双手上前接过王吉手中的明黄圣旨,哆嗦着被身后的奴仆扶起,此刻内心也是一阵后怕。
还好洪治帝没有因为此事,直接将他削为平民,万幸之中的大幸了。
“魏国公,皇爷旨意以下,您还需尽快收拾家当,青龙师士兵已经在外守候,三天时间,就要登船启程!”
“王太监,三天是否有些仓促了,这府内外大小……”
“魏国公,皇爷的圣旨,岂是你能够商讨的,莫说是三天了,就是皇爷要你今日就走,你就是有天大的事,还能大过皇爷的旨意不成!”
“不敢不敢,”徐邦瑞忙说不敢,“我哪敢有违抗圣旨之意,只是……唉!”
“魏国公,三日后,咱家亲自前来恭送你登船,咱家还有要事,就不久留了,”王吉说完,背着手在几个小内侍的陪同下,离开了魏国公府。
才出府门,外头已经站满了身穿灰色军服的青龙师士兵,见出来的是南京留守太监王吉,并未阻拦,王吉登上悬挂着‘南京零零零一’牌照的四轮马车,回望了一眼魏国公府匾额,摇了摇头,“回吧!”
看着王吉马车离去,连胜这才收回目光,他边上的副官这才道,“师座,这里有我们盯着,您就先回去,有事我立刻向您禀报即可。”
“嗯,一定要看严实了,陛下旨意,魏国公一系,全部都得上京,不得走脱了一个,”连胜带上手套,接过马鞭,翻身上马。
“徐邦宁那边,也得看守严实了,不能大意,”临走之时,连胜嘱咐了一句。
“师座您就放心吧,那边有三率的人看着,出不了差错,”对着连胜敬了个军礼,待连胜走远后,副官马国城这才走到自己的战马前,对着一营长道,“且看守好,任何人只准进,不许出!”
“是!”
马国城骑着战马就兜到了魏国公府后门,这里同样有一个率的士兵把守住,见到骑着战马的副师长马国城到来,率长忙敬礼。
“可有人进出?”
“并无!”
“嗯,记住,任何人只管进,不许出!”
“明白!”
魏国公府内,徐邦瑞啪叽一声,将手中的茶盏一下子掷在地上,瓷盏一下子碎成数瓣,这可是大明洪治青花瓷,景德官窑出来的,乃是有价无市。
随便一个流到市场上,都是百圆起步,徐邦瑞就这么直接砸了,放在外头名贵的瓷器,在魏国公府就是招待客人用的。
“立刻将徐民的妻小,还有徐好春家人,给我绞杀掉,”说到最后绞杀两字,徐邦瑞是带着恨意说出,牙齿咬的咯吱响。
“是,”前院二管事哆嗦着回应,小步快跑就点齐人手,前往抓人。
原本还打算留着徐民和徐好春的家人,打算要挟,让他二人改口,现在洪治帝圣旨都下了,就没有这个必要了。
不管最后是什么结果,他被调迁回京师,已经成定局。
心里头的恨意,如同烈火焚烧,他拳头攥得生疼,几代人的家业,就这么要白白便宜了他人了,如何不让他心疼。
三天时间,他那里能全部变卖,那些个商贾不得扑上来吃了流油,长叹了一口气,徐邦瑞颓废的坐到长椅上。
前往和县购置矿场这一步,算是他踏错了,也是他用人不明,将自己给陷入了深渊之中。
“公爷,”在一旁见徐邦瑞气消了大半的幕僚,上前小声的道,“公爷,三天时间,若尽数变卖,只怕是难!”
“我如何不知难,可如今之地步,陛下只给我三日时间,如之奈何!”
看着徐邦瑞摊开手,幕僚凑近道,“既然难以在三天之内尽数变卖,在下倒是有一计,能帮公爷您脱手这些家当之余,还能让您挽回一下在陛下心目中的形象。”
“哦,先生道来,”徐邦瑞坐直起身,看着幕僚急切道。
“与其便宜了外头那些贪婪的商贾士绅,不如公爷您将那些趁手能得价的变卖掉,到了京师也能购置些商铺,其余短时间难以出手的田地等,直接转手送到南京税务厂!”
“你的意思是?”
“宁献皇帝,不给商贾!”
徐邦瑞顿时抿嘴,思索着幕僚的话,幕僚则是接着劝谏道,“公爷,三天时间,谁能接手魏国公府的大半产业,即便是能接手,价格想必也是压的极低。”
“与其这样,不如直接献给南京税务厂,陛下若是知道了您这般做,想必怒气也能消些,您到了京师,也就不至于太被动。”
徐邦瑞左右为难,幕僚苦口婆心道,“公爷切莫要迟疑,钱财乃是身外之物,京师并非就比不过南京,您是铁帽子勋贵,亲近皇帝,只会对您越有利。”
“所谓人挪活,树挪死,到了京师,说不得就是公爷您再次发展的好机会呢!”
徐邦瑞咬咬牙,手握拳重重锤在案几上,“好,本公爷就将这些全部献给税务厂!”
“公爷果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