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楠呼吸一滞，明白此时并不是跟宋婉仪逞凶斗狠的时候，现在最重要的便是要保住章泓的性命。
“宋大人可要一直保持这样的笑容才好啊！”他咬着后槽牙道。
眼中的杀意与怨毒都快要溢出来了。
宋婉仪上下打量着章楠，“章相可要一直保持这样的眼神啊！”
“本官可是爱极了你这副，看不惯本官，又干不掉本官的窝囊模样。”
章楠甩下袖袍，匆匆离开了。
他不跟宋婉仪一样，手中有陛下亲赐的免死金牌，但是章家祠堂中供奉着盛雍第三代帝王赐下的丹书铁券。
但一代君王一朝臣，他心中也拿捏不定这丹书铁券是否可以救下章泓一命。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总归要一试的。
无论如何，也不能让章柏跟章家离了心。
章楠回到章府，沐浴焚香之后，毕恭毕敬地去祠堂将丹书铁给请了出来，带到了宫中。
御书房内，章楠跪在地上，双手高高地举起，“陛下，此乃神武皇帝赐予章家的丹书铁券。”
“章家世代忠良，为朝廷效力，微臣斗胆祈求陛下，饶过定远将军独子一条性命吧。”
沈怀谦看着章楠呈上来的丹书铁券，嘴角若有若无地挂着一丝笑容。
他自然知道章家有先祖赐下来的丹书铁券，但没有想到章楠这么容易就将这丹书铁券给拿了出来，为的就是换章泓一命。
这还真是意外之喜。
为着章家手中的丹书铁券，沈怀谦心中一直十分忌惮。
毕竟是先祖皇帝赐下，若是他不认，那便会被后人指着鼻子骂不孝不义。
“爱卿平身吧。”沈怀谦露出不情愿的表情，微微叹了口气，“爱卿这是要让朕难做啊。”
“虽说这先祖皇帝赐下的丹书铁券，的确可以赦免死罪，可那章泓犯下的罪行实在太过丑陋，朕若是就此饶过他，如何跟百姓交代啊？”
章楠从他的语气当中察觉到了一丝松动，连忙将身子伏得更低，“陛下，章泓已经是无根之人，跟宫中太监已经一般无二，以后再也不能人道。”
“恳请陛下看在泓儿已经收到惩罚的份上，饶他一命吧！”
“泓儿虽说十恶不赦，但定远将军为朝廷效力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陛下如何忍心见到忠臣失去独子，要被他人戳脊梁骨啊！”
章楠一番声泪俱下的哭诉。
“罢了罢了......\"沈怀谦长叹一声，给常德全使了个眼色。
常德全立刻上前接过了章楠手中的丹书铁券。
章楠刚刚松了一口气，却又听到沈怀谦淡淡说了一句。
“朕在金銮殿上已经下过圣旨处死章泓，这丹书铁券朕收下了，另外赐你一道免死金牌，你明日午时去刑场救人吧。”
“谢陛下隆恩！”章楠立刻叩头谢恩。
他自然是能理解君无戏言的道理，皇上愿意赐下免死金牌，让他去救人已经是十分法外开恩了。
章楠怀中揣着新鲜赐下的免死金牌出了宫，而后脚沈怀谦就派人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宋婉仪。
宋婉仪听了此事，陷入了一阵犹豫当中。
她自然明白沈怀谦的意思。
若是她执意想让那章泓死，那么便可赶在章楠拿着免死金牌去救完人之后，派人将章泓斩杀在行刑台。
反正她手里也有免死金牌不是么？
这样一来，章楠免死金牌也交出去了，人也没救到，那可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可是这样一来她也会损失一枚免死金牌。
这章泓已经是个废人了，有必要在他身上浪费自己的免死的金牌吗？
宋婉仪这会儿真有些舍不得了。
这免死金牌实在是太珍贵了，她手中也仅有此一枚而已，另一枚是给颜之韵准备的，无论如何都不能动用。
而她也是发现了，无论她如何选择，沈怀谦那都是稳赚不赔。
只看是一次性回收一枚免死金牌，还是两枚免死金牌的区别。
不愧是老谋深算的老狐狸啊......
翌日。
宋婉仪特意从礼部请了假，出现在了菜市场。
她也果真如昨天所说，包下了视野最好的酒楼，此时正坐在酒楼中小口抿着竹叶青。
下面的百姓几乎将整个菜市场的街道围得水泄不通，在官兵的组织下好歹让出了一条道，供邢车进来。
不一会儿，章泓就带着手铐脚铐，被绑在刑车上被押送了过来。
百姓们手中早就准备好的烂菜叶子跟臭鸡蛋这时也派上了用场，一个劲儿的往刑车上砸。
章泓的手被牢牢拷起，面对老百姓的攻击，连护住脸的资格都没有。
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准头不够，不少菜叶子跟鸡蛋也误伤了附近押送他的官差。
但他们似乎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臭不要的脸的玩意儿，专挑孩子下手，活该你断子绝孙！”
“我前两天还送了宝珠一个风车，宝珠当时多高兴啊，一口一个婶子的叫着，真是畜生啊！”
“说畜生都是抬举了他！”
“定远将军怎么就生出了个这样的玩意儿？”
“许是定远将军军务繁忙，没时间管教吧......”
百姓们一边砸一边骂，对于章泓犯下的事儿，那可是所有人心中的逆鳞。
谁家没有孩子？
若是都遇到了像章泓这样的畜生，他们以后可怎么活？
等到章楠被押上行刑台的时候，他已经看不出个人样了。
身上都是黏糊糊的鸡蛋液和烂菜叶子，甚至左边的鼻孔里都插了一根烂菜叶。
躲在暗处观察的章楠，见到章泓上了行刑台，就迫不及待地在护卫的簇拥下，快步踏上了行刑台。
他将怀中的免死金牌亮了出来，“圣上特赐免死金牌，可免除章泓的死罪。”
坐在行刑台上的行刑官似乎也是早有预料，亲自从座位上下来，接过了章楠手中的免死金牌。
他装模作样的在太阳底下反复检查了三遍，这才对着行刑台下的百姓亮了一下手中的免死金牌。
“确认是圣上亲赐免死金牌无误。”
“来人，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