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祈安拉着时柠往旁边退了两步。
数了数一共五个人，为首的那个眼神凶狠，比较高壮，后面的四个两两互相搀扶着，似乎都受了伤。
“那小子还真硬。”高壮男人说道，却往宋祈安面前的地上啐了一口，看着他目露威胁。
宋祈安面无表情地和他对视。
这是一家大型商场后的居民巷区，人流量比较少，穿过巷子就可以走到宽敞热闹的马路上。
马路的对面，停着一辆低调奢华的黑色商务车。
此时主驾的车门打开，下来一个男生，看着十分年轻，冲这伙地痞流氓招了招手。
男人收起刀，往马路上走去。
时柠仅在那伙人走远几步后便好奇地往黑漆漆的巷子里探头，瞬间闻到里面传来一股浓浓的血腥气。
“好重的腥味啊。”她皱了皱眉头，下意识迈开脚步，“我进去看看。”
“诶，回来。”宋祈安赶忙伸手阻止道。
才刚走远没几步的男人猛然回头，蛮横的脸上闪过几丝惊恐，但很快消逝，面色阴沉地靠近宋祈安。
时柠已经毫无畏惧地走进了巷子里。
听着身后逐渐急躁靠近的脚步声，宋祈安心道不妙，转身摆出防御的姿态，然而那个凶狠的男人越过了他，追着时柠走进昏暗无光的巷子。
宋祈安啧了一声，想起那人身上有刀。
他在周围快速扫了一圈，在墙沿看见了半块板砖。
抄起板砖，点开手机手电筒，他追进巷子里，紧张地呼吸着，心跳不由逐渐加快。
这条巷子实在太黑了，而且比宋祈安想象的要长，手机电筒能见度有限，他半跑半走，一直没有看见两人身影，也没有听到其它任何声音。
奇怪，这两人脚程有那么快吗？
有一瞬间，他以为自己陷入了鬼打墙，两边是完全没有一丝光亮透出的窗口，但却在防盗网上挂着晾晒的衣物。
宋祈安慢下脚步，脚步一慢，脑子立马就活了起来，马上意识到自己可能是错过了什么岔口。
他们是拐进了另一条巷子？
正想折回去，身后就传来了一声男人的嚎啕。
他愣了愣，什么也不想地迈开脚步往回跑——
手机光扫过墙面，果然发现了一个不到两米宽的黝黑口子，透过来一股连他也清晰闻到了的血腥气。
他还看到了一双好似猫狗那样在黑暗中亮着的眼睛，在他手机光照进去的那刻倏然闪逝。
“时柠？是你吗？”
宋祈安不确定地问道，慢慢走进去。
女孩熟悉的声音终于响起，催促道：“宋祈安你快来看……”
一走进里面，腥气就更浓了。宋祈安看到了墙边蹲下来的时柠，下意识以为她是被捅了。
“你怎么样了？”他跑过去，急道：“那个男人有刀，他捅你了吗？！”
“没有啊。”时柠转头看他，然后指了指旁边，“他已经被我解决了。”
“解决了？”宋祈安手机往旁边一移，看见面庞朝下倒趴地上的男人，那把短刀脱手躺在他脑袋前半米的位置。
“被打昏了？”他睁大眼难以置信地看向女孩，刚想问，却发现在场还有第四个人。
在时柠蹲下来的前方，那人侧身蜷缩在墙角，上衣几乎全被鲜血染红，手背上有一个刀口，手指缝里都是血，但大概还活着，脊背在小幅度地起伏。
“叫救护车吧。”宋祈安咋舌，估摸着是地痞流氓斗殴。
不过这座城市里竟然还有这种狗胆包天的地痞流氓，倒是令他意外。
时柠转头问道：“你认不出他是谁吗？”
“什么？”
她走过去，把侧身蜷缩的人轻轻翻过来，光打在那人脸上，宋祈安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手里的手机差点拿不稳了。
“萧煜星？！”
时柠点头：“他被这帮人给捅了几刀，但没有死，你赶紧给他叫医生吧。”
宋祈安二话没说地拨了号。一边又惊又疑地看着地上染血的萧煜星，想不通他为什么会被那帮人捅刀子。
“他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不知道诶。”时柠摇头。
手机放在耳边，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女孩，见到这副场景，连一贯波澜不惊的他都有些指尖颤抖，而时柠却有一种超乎寻常的淡定。
“他父母好像是离婚的。”宋祈安念叨了一句，不记得听谁说过。
地上，受了重伤的男生察觉到周围的动静，勉力睁开眼，看到一片迷蒙的光。
他不确定这光是幻觉还是真实存在，直到他在光里看到了一道清瘦小巧的下颚线，一个女孩。
女孩把脸转向他，眼睛里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担忧与疑惑，更多的是平淡。
是时柠。
萧煜星感到疑惑，为什么她会在这？
他再次不确定这到底是真实还是幻觉，眼睛彻底合上前，时柠伸出一只温凉的手碰了碰他的眼皮。
一个简单的触碰，她便知道萧煜星没有灵魂，所以她救不了他。
看人类的医术吧，血流得实在太多了，墙面上一大片，还一直蜿蜒到另一侧的墙缝里。
一旁的宋祈安在和接线员报备地址：“在国贸商场后面，泰安路旁边的巷子口里……多少号？”
他抬头，看了眼黑漆漆的胡同口——
不是，这他哪知道啊？
他迈开腿想出去察看，然而还没走出这条岔口，外面便传来一阵脚步声，手电筒的光乱晃。
坏了！宋祈安心道，估计是剩下的那伙人追来了。
身后是一堵高墙，没有路。
瞬间，他的心差点跳出嗓子眼，时柠走到他身后，把他往回拉了拉。
宋祈安转头看着时柠，却看不到她眼里的恐惧。
大概是被女孩的淡定感染，他的慌乱也退去不少，半是试探半是紧张地问：“怎么办？”
或许正好能看看时柠身上有什么秘密？
“交给我，你继续打电话。”时柠往前走两步，单薄的身躯挡在他身前。
两人一下挨得很近，柔滑的发顶蹭过他的下巴，看着比自己要矮许多的女孩，宋祈安觉得这一切就像个玩笑。
他该在旁边袖手旁观吗？看看时柠是怎么像教训李铜和打晕高壮男人一样，把外面的人也解决掉？
然而不容他多想，那几个人很快拐了进来，手里拿着光源，凶巴巴地问道：“你们在做什么！”
“小孩子赶紧回家睡觉懂不懂。”
“别挡路，走开！”
流氓们一边骂着，一边往时柠他们身后探头，把手电筒的光打过去——
除了那个他们收钱办事的男高中生，他们老大也躺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