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西月两手往后一撑，坐到她的课桌上，抖着两条腿：“当然可以，不过学校出钱，不去不是亏了吗？”
时柠笑了笑：“我可能有些别的事要忙。”
第二天，早上还不到六点的时间，家里的门铃就响了。
时柠正在卧室卫生间里洗漱，她一夜没睡，昨晚到看守所附近转了转，跳过高墙时还被电网点了一下。
大门紧锁着，她进不去最里面，这种地方肯定有人值班，就算进去了也很容易被发现。
她只能沿着墙根不停嗅闻，终于在一扇小窗下嗅到了时檬的气味。
她跳起来，爪子扒着窗台，整个身体挂到墙上，看到里面两个漆黑的大通铺上，睡了有十几个人。
时檬精神状态不稳定，和那么多人，待在这样一个地方，肯定极度痛苦。
很快，她从右边最靠近门口的那个角落里，看到一个坐起来的身影，背对着窗，面向着门，长发还没有剪短，是时檬。
她的心一下揪了起来。
女人肩膀耷拉着，脸却微微往上仰，似乎在看门口上厚厚的玻璃窗。
漆黑的夜色中，她明亮粉白的眼瞳发着痴，呆呆看着时檬的背影。
她一定很想出去，她心想。
时柠匆匆拿毛巾擦干脸上的水珠，跑过客厅去开门，也不知道是谁那么早就来敲门。
等她打开门，看见门外站着的竟然是姜新豪。
“你怎么来了？”她疑惑地看着男生，他俨然已经收拾好了，穿着荧光绿的运动背心和黑色短裤，身后背着包。
“我昨晚就睡在会长家，怕你起不来嘛。”男生边说着，挤进门里：“你快去换衣服，我和你一起出门，我们坐地铁去。”
“不用那么急吧。”时柠让开身，看了看客厅里墙上的挂钟，现在时间才早上五点半。
她都算好了，比赛八点钟开始，洗漱完可以眯半个小时，然后下楼买早餐，吃完就出发。
不就是跑步吗。
“哎呀，人很多的，还要排队过安检。”姜新豪走进来，打开客厅的灯，把背包脱下，顺脚踢了踢茶几旁的铁艺小方凳。
他本来想踢到屁股下坐，谁知脚劲大了，凳子翻下来撞倒垃圾桶，里有时柠昨天做饭摔碎的两个瓷碗。
姜新豪顿了顿，把包扔到沙发上，弯腰拾起满地的碎片。
草草地收拾完后，见时柠还穿着睡裙站在一旁发呆，头发乱糟糟的，一副不知道要做什么的样子。
姜新豪：“你怎么还在发呆啊，快去换衣服，头发最好能扎起来。”
时柠抬起手，捂住他那张大嘴：“你小声点，我姥姥还在睡觉。”
真是一个人能弄出三个人的动静。
“你还有姥姥啊，你不早说。”
姜新豪两只手在衣服上擦了擦，从包里拿出几个瓶瓶罐罐，摆在茶几上。
“这是防晒喷雾，可以喷也可以不喷，看你自己，这是防摩擦膏，可以涂在大腿内侧和腋下，这是能量胶和盐丸……”虽然这么说着，但他的声音也没小多少，絮絮叨叨：“我就猜到你没准备，东西我基本都带了两份……对了，你有运动内衣吗？”
他回头，看向时柠，脸庞逐渐攀上热意：“我没别的意思，我、我就是怕你……”
时柠打了个哈欠，左手绕到后背挠着痒：“弄那么多干什么，直接跑不就行了。”
姜新豪瞬间瞪大眼睛，不可思议道：“你以为跑马拉松容易啊，我们跑的可是全马，四十多公里，本来未成年人不能参加的，但还好去年改规则了，要不是看你打篮球厉害，我还真不敢叫你来。”
“又不是四百公里……”
姜新豪实在受不了她这吊儿郎当的态度，叉起腰厉声道：“快去换衣服！”
她被赶回卧室，不情不愿地打开昨天放在桌上的参赛包。
时柠脱了睡裙，把发下来的荧光绿背心抖开，套在身上，发现衣服特别长，几乎遮到了膝盖。
时柠：“……”
她打开衣柜，想找条短裤穿穿，但柜子里的衣服少得可怜，时檬之前倒是给她买了几件，然而都是裙子。
底下的旧衣服里倒是有一条牛仔短裤，她拿出来往腿上套了套，套到一半就卡住了，勉强拉上去，又紧又勒，记忆里这好像是时柠小学时候的衣服。
没办法，她只好换长裤。
等她换好衣服，拎着包出去，姜新豪怔了一怔：“不是，这衣服怎么那么大？”
“对啊，我能不能不穿这身？”
男生走过来，拎起她衣服的下摆，蹙眉道：“他们装错了吧，看着比我的还长一些。”
时柠赞同的点头，随便转了个圈，背心简直像条裙子，可以被转起来。
衣服太大了的缘故，女孩稍微一抬手，旁边姜新豪便能看见她侧面露出来的内衣，颜色似乎是淡黄。
他神色一变，赶紧把目光移到窗外，然而面色还是逐渐变得通红。
姜新豪忽然有些后悔，他或许不该来找时柠。
“对了，”女孩浑然不觉他的尴尬，脑子里忽然有了个办法，看着他笑道：“我可以穿上次打篮球的衣服，那个是定做的，很合身。”
她跑回房间，从旅行袋里翻出上次的球衣，利索地换好。
姜新豪站在客厅里等她，等她出来后对她说道：“你记得把号码布别上去，我先下去买早餐，你要吃什么？”
“我什么都吃，待会儿给你转钱，你多买点，我给我姥姥也留一份。”时柠坐在沙发上，摆弄着他拿出来的那些东西。
“不用，买个早餐多少钱。”姜新豪从包里翻出手机，走到玄关处。
“好啊。”时柠干脆利落地点点头，她也只是客气客气而已，范西月不久之前教她的话她已经牢记在心，能蹭一顿是一顿。
姜新豪出了门，时柠拿起一瓶防晒喷雾晃了晃，在手臂上喷了些，但她不喜欢这个味道，又放下来。
小区里就有早餐店，所以男生很快上来了。
两个人吃饱喝足，时柠把一盒香菇猪肉饺和火腿三明治送进还在沉睡的老人房间里，又给她的保温杯里盛满温水，出来时轻手轻脚地合上门。
客厅里，晨光逐渐明亮。
姜新豪往腰包里装能量胶，看着打扮过于简单的女孩还是忍不住问道：“时柠，你有运动手表吗？”
时柠正站在饮水机旁等他，像个等待妻子打扮完毕的丈夫，闻言摇了摇头。
姜新豪叹了口气，转过身，从沙发上的包里拿出一块黑色的运动表：“那你先戴我的吧，我拿了两块来。”
他走过来，牵起女孩的手帮她戴上。
其实姜新豪还是有点看不惯，他眼睛往下扫了扫，觉得时柠的袜子太短了，说不定跑步的过程中会掉下来，而且她也没有穿运动内衣……
这个对女生来说应该很重要吧，他没胸，他不知道，但去年他第一次跑全马，没有经验，也就没有贴乳贴，胸给磨出了血，疼了好久。
体育运动这事上，姜新豪是有些强迫症的。
可惜时柠不是他的女朋友，他想管也管不了，这让他感到一些些的憋屈。
戴好手表，姜新豪问时柠还要不要上厕所。
“不上。”时柠说道，低头去看手上的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