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七赶到了。
他的这种神出鬼没的战法不仅是缅甸人无法理解的,更是暹罗人无法理解的,无论是缅甸人还是暹罗人,都习惯了硬碰硬的大战,双方讲究的是实力,哪里见过张七这样的战法?
就算真实历史上李定国在阿瓦城附近战胜缅甸人,那也是利用了战阵、冷兵器与火器的配合才能以少胜多,虽然李定国也擅长出奇制胜,但与张七相比就不够看了。
他让自己亲卫营的两千燧发枪手带着老挝会晒八千兵力堵住了清莱向南进入帕夭府的两条狭窄通道,每处分设五千人,还有亲卫营的炮兵,然后自己带着六个大营、一千亲卫骑兵秘密急行军南下,趁着夜色将帕夭府城围了起来。
帕夭府城西面紧邻着帕夭湖,无须围住,只要在其东面、北面、南面三路围住即可,当下他让李忠明带着两个大营围在北面,段少杰带着两个大营围在东面,王虎带着两个大营围在南面。
时下他的一个大营的标准配置是:
八百燧发枪手,长枪兵与弓箭手各半,各有两百人,还有一百炮兵,还是配备十门十公分、十二公分野战炮,另有四十门短管火炮,由燧发枪手操控。
帕夭城的周长只有四里,还只需围住三面,也就是三里地,算上外围仆从兵,最多也就是六里地,三千米,六个大营足够了。
而张七则带着一千亲卫骑兵、一百夜不收在外围游弋,以防有漏网之鱼窜出。
当三面围住后,完全没有防范意识的暹罗人顿时懵逼了,就在此时,三面的炮击开始了!
那莱的反应倒是很快,他下意识地认为是老挝人到了,在此时的八百大甸宣慰司里,后世泰国东北部八个府:夜丰颂、清迈、南奔、南邦、帕、帕夭、难、清莱全在里面,不过南奔与南邦合二为一,时下的南奔就是后世的南邦罢了。
这里面最东面的山地府难府的大多数人实际上是老挝人,如果老挝人带兵渡过澜沧江,必定会将难府的土兵招呼上,也难怪那莱会有这个反应。
而实际上,后世泰国这八个府加起来无论是地理条件还是气候条件都比张七时下任何一个地方都好,不但地方大,还因为海拔高,气候凉爽,平原面积又大(景线所在的那个澜沧江大湾在最终形成之前肯定没少向南边泛滥,这才造成了清莱、帕夭两地的大面积平原),人口也多——孟养、孟密、木邦三地加起来也没有八百大甸多。
历史上缅甸人、老挝人、暹罗人反复在此纠缠,最后还是被暹罗人夺了去。
三面的围城军距离帕夭城都约莫一里地,之所以选择这个位置也是有原因的。
可别小看这一里地,五百米,在晚上若是没有防备的话也是很难发现的,还有,时下张七军十公分野战炮的有效射程在八百米左右,抬高仰角的话也能打到一千米,便能将城外两万仆从军完全包裹住。
敌人肯定是会反击的,届时便是他们的火器大发神威的时候了。
在面向帕夭湖那一侧还有码头,那莱也能从容派人向清莱城下的帕碧洛求援,张七也没想将其彻底封锁,以他这点人马既难以封锁到,也不愿这么做。
还有,就算受到了炮击,但若是没有城内骑士的命令,城外的仆从兵显然是不敢随意乱动的。
仆从兵自然没有资格住进反房舍,无非是在野外凑在一起就地歇息罢了,这里气候暖和,露天睡觉就算在秋冬季节也不算什么事,蚊虫倒是多,但是能够在东南亚一带生活下来的早就有了免疫力。
仆从兵开始反击了。
这也符合暹罗人的一贯做法。
实际上此时利用象兵快速冲击虽然机会也不大,但并不是完全没有机会,不过在暹罗人眼里,好不容易练成的象兵是不会轻易拿出来的。
燧发枪的枪弹、火炮散弹的疯狂收割开始了。
也有从围城军三面缝隙里钻过来的,自然被游弋在附近的骑兵一一击杀。
后阵的张七有些激动。
“管他正规军还是仆从兵,这些人就是时下暹罗国的精华所在,只要将其全部歼灭,再南下时就容易得多”
“后来的郑信之所以崛起,那也是重新从仆从兵里拣拔了大量骑士并重新挑选了仆从兵所致啊”
“不过那也不是一蹴而就的,至少需要两三年的训练才行,两三年,足以让我继续猥琐发育,然后成为让他们继续难以望其项背的怪物”
战斗一直持续到了黎明前,暹罗人终于出动了骑兵和象兵,可惜的是,大部分象兵和骑兵都被帕碧洛带去了清莱,留在这里的只是少数,何况他们仍需面对密集铅弹的扫射。
当东方天空第一抹阳光洒向大地时,战斗告一段落了。
围着帕夭城三面的仆从兵死伤殆尽,当然了,也不是所有仆从兵都会义无反顾地往前冲,不过,黑暗给了他们的勇气,至少不需要在看到前面不远道路上密布的尸体时惊慌失措,虽然不时踩到他们也会胆战心惊。
最后,两万仆从军最多只剩下五千左右。
不过,藏在城里的骑士们依旧没有出动。
城外大地上,弥漫着硝烟味、血腥味,其中夹杂着不太合时宜的炊烟味。
张七暂停了进攻,连续奔袭了两昼夜,又激战了一夜,他的部队虽然顽强,但也不是铁打的。
帕夭城迎来了难得宁静。
张七下令休息半日,伴着硝烟、血腥休息半日。
中午时分,城中的那莱等人没有盼来帕碧洛的大军,而明军的新一轮攻击又开始了!
围城军前移到了一里左右。
此时,法国人带来的火炮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不过,在他们之前的情报里,莽吉隆的部队里根本没有火炮,故此,便也没有携带沉重的、大口径、大倍径的火炮,他们在南奔城的后方大营里倒是还有一些,不过由于莽吉隆败的太快,让他们认为这些火炮根本用不上了,便并未带上。
目睹了城堡周围密密匝匝的尸体后,骑士们显然丧失了出击的信心,守城待援则是一个被所有的人都认可的选择。
“轰......”
这是一轮针对城头火炮的开花弹雨。
将城头火炮消灭的差不多后,三面一共十五门十二公分野战炮的实心弹攻击开始了。
帕夭城城墙只有两丈高,完全由土砖垒成,更为致命的是,此城虽然紧挨着帕夭湖,却并未修建护城河,实心弹的攻击持续了十轮,这也是张七军火炮需要停下来歇炮的时间了。
此时,三座城门已经被轰得稀巴烂,城墙也是多处出现了缺口,大部分地方则是摇摇欲坠。
敢死队终于出来了,还是昨天剩下来的那五千仆从兵,他们由一群手里只有一把武士刀,缠着白布,光着身子的倭寇带领,喊叫着向明军扑来。
战斗制持续了半个小时,三面三个两千队就全部全部倒在血泊中了。
“轰......”
趁着这个当口,明军的野战炮终于歇好了。
新一轮针对城墙的攻击开始了。
又一个十轮实心弹攻击过后,三面城墙出现了大面积的垮塌,燧发枪手此时已经上好了刺刀,率先冲了进去!
读者多半已经看到,三年过后每个大营的燧发枪手增加到了八百人,这仅仅是人数上的增加,这八百人的燧发枪都换成了清一色的新式燧发枪,所谓新式,也就是在引药池都加上了防止引药泄露的装置,进而可以一边端着枪一边射击。
在燧发枪手重新装填时,长枪兵则在弓箭手的掩护下继续攻击前进,等到燧发枪手再次装填好后再梯次攻击前进,其间炮兵则带着短管火炮尾随,不时为步兵们清除难啃的障碍物。
半日过后,三面的人马已经在城中唯一的一座砖石结构的院落汇合了。
到了此时,帕碧洛的人马依旧没有出现,这就说明张七设在两处狭窄通道的兵马挡住了他的进攻。
“轰......”
短管火炮从四面各射入一枚开花弹,几声轰响后,当中最高的那座最高的建筑物上终于出现了白旗——这,显然是法国人干出来的。
那莱投降了!
留在他身边的还有王子帕耶多、法国顾问华尔康、日本武士头目渡边雄太郎,以及上千王宫亲卫。
张七立即将其分隔开来,他现在没有那么多人看管太多的俘虏,亲卫被带到了城中一处举行礼佛仪式的广场上,然后被全部射杀!
“野蛮人!”
当以那莱为首的一群人被押到张七前面时,华尔康大声抗议起来。
张七对此人也有些了解,但没想到他竟然会说汉语,不禁起了兴趣。
“哦?为什么这么说?”
“我们已经投降了,你为什么还要杀死他们?”
“很简单,我深处敌境,没有那么多人看管他们,为自己的安全起见,只能将他们杀死”
华尔康一愣,又吼道:“那你为什么将所有的尸体都扔入帕夭湖?!”
张七笑道:“暹罗国是信仰佛教之国,常言说得好,众生平等,你们寻常吃鱼吃得欢,难道连死了也不能用来喂鱼?又何谈众生平等?”
他见到那莱嘴里喊着什么,便让一个懂暹罗语的夜不收翻译。
“王爷,他说的是他既然投降了,看在与大明一向交好的情况下优待他,他可以与您谈判”
“哦?问问他,有什么条件”
“王爷,他说他可以不要八百大甸了,只要放他回去,他可以终生不踏入八百大甸一步”
“呵呵,他在清莱不是还有几万大军嘛,现在才几日,就这么不相信他的亲信大将帕碧洛了?”
“王爷,他说帕碧洛这么久也没有来,肯定是起了反意,就是在等着我们杀死他,然后自己回去当国王”
对于此时的泰国历史,张七自然提前做了功夫,知晓后来确实是帕碧洛叛乱成了国王,不过那还是几十年以后的事情了,难道现在这帕碧洛就有了不臣之心?
赶紧招来张九。
“怎么张貔、张凤那里还没传来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