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家家庭氛围和睦,一墙之隔的姜家的气压却降到了最低。
姜父也不知道姜母是怎么一回事。
他本来专门给帝都里的有钱人开车的。工资多且不说,关键是体面,天天接触的都是价值几百万的豪车,穿的也是温家统一的西装 。本来生活得好好的,可刚生完孩子不久的姜母跟得失心疯一样,背着他辞掉工作,硬是抱着孩子发疯逼着他南下到这落魄地方里。
他也就形象好点,除了会开车,也不会什么其他的技能。但在小镇里哪里有什么迈巴赫能给他开,他能摸上方向盘的也只有灰头土脸的公交车和粗大笨重的卡车。不仅不体面,连工资比先前少了一大半,打牌还没了先前的手气,一直在输。
每天回到家里,都会看到不知道为什么老是在哭的姜母,姜父心情愈发烦躁,踹了一脚茶几,将茶几上的杯子都被震落在地。噼里啪啦的,混着姜母的惊愕声和姜岷的哭喊声,像一根根细细长长的针用力刺进了太阳穴,让姜父一肚子的气烧得更旺了。
“哭什么?”他拽着姜母的衣领,将她甩在婴儿车上,“一个个的都在哭,老子的手气都要被你们给哭没呢?难怪这几天一直在输钱。还不去赶紧让他别哭了!一直哭哭哭的……”
姜母面色惊恐。
幸好不是亲儿,她也不怕会抓破姜岷的脸,用手死死捂住姜岷的嘴,怯弱道:“不哭了,不哭了,孩子没哭了。”
对于施暴者而言,他们只是想要随便找一个理由,借此来发泄自己的情绪。
姜岷不哭了,姜父难道不会再找一个理由吗?
瞥见了摆满桌台的奶粉罐,他像发现了什么铁证,骂咧地抽出自己的皮带:“本来好好的工作,都被你这个疯女人给辞退了。你现在也待在家里,不去上班,天天都是老子出门赚钱,赚来的钱全花在你们娘儿上了。还买什么奶粉,当初我妈养我都没用这个。m的,就知道浪费钱……”
姜母这时候也顾不上别的了,尖叫着跑来,却又被暴怒的姜父追上,一把扯着她的长发打。
她无论怎么求饶,这场暴行跟先前无数次一样从未停止过。
姜母满心灰暗,只能咬牙忍下。
她愈发庆幸调换孩子的举动,心中只庆幸她的儿子将会在一个富裕且健康的家庭长大。
她的孩子。
她辛辛苦苦怀孕十月生下的孩子。
那个还在她肚子里就与她共同承受了好几次暴虐的孩子。
他会有了一个温柔贤惠的母亲,会有一个沉稳干练的父亲。
他会健健康康地长大,会弹钢琴,会说一口好听流利的英语,会成为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会继承温家的所有财产。
待他发现一切真相后,他就会亲自来接她,明白她为他所做的一切。
她的牺牲也就有了意义。
等到姜父打累了,回到卧室呼呼大睡,倒在地板上的姜母这才慢吞吞地爬起,压抑着抽泣声,收拾着地上的残局。
她的手机突然收到了一封短信。
那是她先前在温家做保姆时结识的小姐妹发来的消息。
【姜姐,抱歉啊,现在才看到你的消息。小少爷今天突然发高烧了,先前降不了温,一直在哭。】
【你怎么突然就离开了?夫人本来还念叨着你休完产假回来继续做事呢。你现在还好吗?】
姜母的心都揪在了一起,神情慌张。
什么?
居然生病了。
温夫人是怎么照顾孩子的?
姜母心急如焚。
要不是怕电话声会吵醒正在酣睡的姜父,她都想直接打电话过去询问。
因为紧张担忧,她的手指都在发颤,还打错了好几个字。
【小少爷生冰了?他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得到好转?退烧了没有啊?医生那边是怎么说的?他还在哭吗?今晚吃了药吗?打了针吗?但我感觉小孩子吃要打针不太好,要不要试一试其他法子……】
手机另一边回复的消息很快。
【姜姐,小少爷没事,已经退烧了,现在睡得正香呢!要是他有事啊,我哪有时间来回你消息?】
姜母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时,她又收到了短信。
【对了,姜姐,你不是先前问我小少爷的名字吗?小少爷跟先生一个姓,叫温靳。】
温靳。
姜母面色瞬间变得柔和了下来。
她将手机捧在心口上,轻轻念了好几遍这个名字。
直到姜岷发出的咿咿呀呀声打破了她的思念。
姜母站在婴儿车旁边,脸上的柔和不在,盯着婴儿车里正向她伸出胖乎乎小手的姜岷。
凭什么?
凭什么我的阿靳病了,你还能这么健康?
凭什么我的阿靳都哭了,你还能笑得那么开心?
等回过神来,她才发现自己的指甲已经掐进了姜岷的肉里?
“乖,”眼见那车里的宝宝扁嘴就要哭泣,姜母柔下了嗓音,温柔地将姜岷抱了出来。
她的手掌轻轻地拍着姜岷的背,刚刚还想要哭的孩子被她轻声哄得又止住了眼泪。
姜母抱着姜岷慢慢地走到了卫生间。
水龙灯打开,簌簌地放着水。清凉的水拨动着她的手指,姜母脸上的表情愈发温柔了。
——
可能是换成了婴儿身体,禹乔晚上很早就睡着了。
禹乔倒是没有听到隔壁的打骂声,沈梅倒是隐约听到了一些。
一大早上,见隔壁姜父离开,沈梅就抱着迷迷瞪瞪的禹乔又上门拜访了。
“梅姐,您这么早抱着乔乔来做什么啊?”姜母眼里闪过一丝厌烦,却还面带笑容地迎了上去。
沈梅眼神复杂:“小姜啊,我们关起门来说敞亮话。昨晚我迷迷糊糊听到了一些动静。是不是你老公在打你?”
姜母面上一僵,支支吾吾道:“哪有啊?”
“真的没有?”沈梅疑惑问道。
禹乔如今是愈发重了,沈梅干脆就把禹乔又往姜岷的婴儿车里乙一放,继续拉着手和姜母说:“小姜,过来跟你梅姐说实话,你老公是不是打你了?你也别怕啊,要是真有什么事,咱们可以去找妇联的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