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太后在榻上默默的品茶,见沈婳坐了半天都还沉得住气,轻笑了一声,
“你倒是大度,一个皇子就这样送给了贵妃,怎么不为你自己求一个恩典呢?”
沈婳没有反驳什么,能在宫里抚养一位皇子当然是很好的,但是好处再多也比不上自己亲生的孩子。
沈婳心里非常清楚,她从来都不是什么大度的人,而且身体也没问题,很难对收养的孩子付出真心。
等到以后她有了自己亲生的孩子,一定会支持自己的孩子去争那个位置,她不可能对收养的孩子比自己亲生的更好。
而且太后说这话,也不是真心想让她收养一位皇子,更多的是埋怨她没有向皇帝进言,把五阿哥交给太后抚养。
沈婳无奈的说道:“太后娘娘明鉴,臣妾虽得皇上宠爱,赐了协理六宫之权,但大事都由皇后决定,臣妾也不过是处理一些细枝末节。”
“给皇子找养母这样的事情,皇上心里有自己的决定,岂是臣妾可以动摇的。”
太后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皇帝不愿意她插手前朝后宫的事务。
若不是舒妃姿容绝世,行事端方,靠自己的能力博得了皇上的信任,只怕要落得跟庆常在一样的下场。
想到这里,太后一脸慈祥的看向沈婳,
“哀家知道你能走到今天实属不易,所以之前轻易不会召见你,也是怕影响到你在皇帝心中的印象,哀家的用心你可明白?”
沈婳对此不置可否,好钢要用在刀刃上,如果不是像这次一样,事关皇子的抚养权问题,太后当然不会轻易动用人情。
不过太后没有频繁召见她去慈宁宫,确实也在一定程度上打消了皇帝的猜疑,沈婳也不能拂了这份好意。
从太后的宫中出来,青荷与荷惜一左一右的跟在她身后,一起向御花园走去。
荷惜有些担忧的问道:“主儿,太后娘娘有举荐您入宫的情份在,平日里跟咱们储秀宫并不亲近,可是一召见您就是大事,这可怎么办?”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太后毕竟是皇上的母亲,又没有强硬的逼我做什么,我能怎么办呢?只有先敷衍着!”
沈婳对此很清楚,太后不断的挑选美女充实后宫,意在夺权。
虽然如今皇位上坐的是她的儿子,但这个儿子不是亲生的,太后总有一种安全感不足的感觉。
皇帝在表面上对太后十分孝顺,内心却十分反感太后插手前朝后宫的事。
而太后明知道皇帝讨厌她如此行事,偏偏就不肯放弃争权夺利,最后倒霉的就是她们这样被夹在中间的嫔妃。
也幸好太后还算精明,知道不能明着跟皇帝对上,很少动用她们这些棋子,这才叫沈婳少了不少麻烦。
沈婳看向青荷,“你来储秀宫也有一段时间了,跟花房的姐妹们还有联系吗?”
青荷点头说道:“主儿如今协理六宫,花房的姐妹们见我能在主儿身边做事,关系比以前更亲近了。”
“而且主儿对我们一向大方,奴婢每次得了赏,也会买一些点心分给各处的姐妹,娘娘是嘱咐过奴婢的,要维护好这些关系人脉。”
沈婳满意的笑了笑,“那天端午宴上,本宫见到那个被嘉嫔羞辱的宫女,你们之间关系可好?”
青荷想了想,“主儿说的是魏燕婉?之前倒是挺好的,只是她如今去了启祥宫,听说做的是最下等的活计,每天都很辛苦,不得空休息,所以很久都没有见面了。”
沈婳心里清楚,金玉妍和皇后是看如懿不顺眼,所以找了个跟如懿长相相似,彼此又有一点关系的宫女来出气。
“嘉嫔做的是有些过分了,宫女都是八旗出身,大多数人在自家也是娇养的小姐,她却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羞辱别人。”
沈婳叮嘱青荷,“你过两日带些东西去探望一下这个昔日的小姐妹,但是不要让外人察觉了。”
“若是嘉嫔敢无视宫规,责打宫女甚至动用私刑,你叫她只管来找本宫,本宫不会坐视不理。”
至于主动去解救魏燕婉,沈婳可没有这么好心。
你不来求我,我怎么知道你的委屈?
你如果没有价值,又不是我身边亲近的人,指望谁给你强出头?
当魏燕婉在启祥宫辛辛苦苦干活到半夜的时候,青荷偷偷的跑过来,塞了一包糕点给她,卫燕婉当场就止不住眼泪了。
“青荷姐姐,我在这里真的好苦啊!我现在才知道,当初在花房里的日子已经很好了。”
“求姐姐帮我想想办法,让我离了钟粹宫,随便找个普通的活干就好。”
青荷听了这话也是满脸愁容,“你的事儿,我跟舒妃娘娘说过,没想到其中牵扯到一桩复杂的事情。”
魏燕婉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还请姐姐明白告诉我,不要让我做一个糊涂鬼!”
“你应该也听别人说起过,你的容貌跟后宫里十分得宠的乌拉那拉氏有些相似,否则皇后和嘉嫔怎么会注意到你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宫女。”
“嘉嫔给你改名字的缘由,端午那一次,你心里应该也清楚了,现在遇到的祸事都是替人受过呀!”
这些话语犹如晴天霹雳砸在魏燕婉的头上,让她脸上的眼泪流得更加汹涌。
“为什么偏偏是我这么倒霉,什么都没做却要替别人受过?”
“嘉嫔这个欺软怕硬的贱人,她不敢去招惹皇上的宠妃,却把怒气撒到我头上。”
“还有皇后,假仁假义,表面装的勤俭贤惠,实际上却苛待我们这些下人,为什么这样的人也能成为一国之母?”
魏燕婉疯了一样的咒骂嘉嫔和皇后,幸好她还存有一丝理智,把声音压得极低。
如果不是青荷离她很近,听力又格外出众,还真听不到她说的是什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