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翊坤宫的禁足才解,海兰便迫不及待地往这儿来,这些日子她知道姐姐在受苦,可是她想尽了法子,翊坤宫被围的水泄不通,怎么也进不去,实在是难受。
“海兰,你来了。”青樱端坐在上位,看着海兰到她跟前行礼问安,动也不曾动一下,不得不说,这些日子的礼仪教导还是颇有成效的,她是再也不敢歪七倒八地坐着,“快起来吧。”
“姐姐,你近日来受苦了。”海兰泪眼婆娑,青樱依旧翘起了她戴着护甲的两根手指,象征性地握了握海兰的手,便收了回去。
“本宫没事,这些事情如何能够打倒本宫呢,”如懿慈祥,温和地笑着,和海兰坐在一起 ,倒叫海兰想起了自己早逝的额娘,也是这般和她说话。
“姐姐说的是,”海兰注视着青樱,她背着光坐着,永远是这样一副淡然如菊的模样,那样的圣洁,美好,“只是皇上许久不曾召您伴驾,皇后娘娘自从生了七阿哥之后一直由太医调理着身子,富察氏又送了个女儿进宫,封了晋贵人,如今宫里最得宠的就是她,也住在长春宫呢。”
“是吗?皇后自然要牢牢抓着皇上的心,才能抓着富察氏一族的荣耀。”青樱顿了顿,半仰着脑袋,“不曾想,如今都到秋天了,在翊坤宫禁足这些日子,当真是难熬的很。”
“皇上定然会想起姐姐来的,”海兰愣了愣,继续宽慰道。
青樱心里自然是有苦楚,二人说了好一会话,海兰才从翊坤宫回延禧宫去。
回去的路上,微风似乎都是惬意的,虽然延禧宫和翊坤宫隔了大半个紫禁城,可是一想到能见到姐姐,这段路程便也算不得长远了。
青樱在翊坤宫呆久了,便只想着出去走走,这紫禁城,上一回见还是炎热的酷暑,如今秋风一起,倒是显得萧瑟了许多。
“主儿,您当心着凉。”菱枝拿了斗篷来给如懿穿上,只是她到底是个年轻的小姑娘,如何能够体察青樱的心境,像是水红(浅粉色),松花(淡黄色)这样鲜亮的颜色,她如何会喜欢呢?
“这件太艳了,换那件墨蓝色绣着团花的来,”青樱皱了皱眉,果然,这些小丫头不得力,惢心伤得这么重也没法伺候她,她的再寻个得力的宫女儿来才行。
“是,主儿。”芸枝赶忙去找,如懿满意的看了看自己的穿着,再挑选了一副符合礼制,又颇为奢华的护甲戴上,这才出门。
坐在轿子上,看着周围的景色,心情颇好,在路过一个拐角处的时候,却看见一群宫女,瞧着和普通宫女儿不同,青樱颇为好奇,问道:
“这些宫女儿是哪来的?”
“这些都是过了年纪,家中无人,自愿留在宫里继续伺候的,说是做惯了事情极其老练的,内务府从圆明园拨来,训过话了便要送去东西六宫伺候。”菱枝上前说道。
“是这样,”青樱细细打量着,家中无人?做事老练?这倒是不错。
其中一个宫女儿瞧着比寻常宫女年长许多,可一身体格子却瞧着格外健壮,正从队伍里走出来和那领头的太监理论。
“赵公公,凭什么?您把那些个使了银子的就拨到东西六宫伺候,把咱们这些没钱使银子的就送到浣衣局,这是什么规矩?”
“诶,我教教你,银子就是最大的规矩!”赵全才也不含糊,一巴掌把人扇倒在地,更是拳打脚踢。
“三宝。”青樱皱了皱眉头。
“停轿!”三宝凑近了过去,青樱便轻声说道。
“是。”三宝应了,转身过去,大声喝道,“娴妃娘娘在此!”
“给娴妃娘娘请安。”赵全才这才转身跪拜。
“娴妃娘娘有旨,赵全才专权跋扈,去慎刑司领五十大棍,以后不许在内务府伺候。”三宝自然是高昂着头说道。
“哟,娴妃娘娘恕罪,内务府的人只有皇后娘娘能调能罚,您罚奴才,怕是不能够。”赵全才并不畏惧,默默抬起了头,“再说了,奴才也是奉了皇后娘娘的命令在此训诫宫女,您若是觉着奴才有什么不是的地方,大可请皇后娘娘仲裁。”
“你,大胆!”三宝抬高了音量,回头看了一眼青樱。
“赵公公好大的威风啊,”青樱不悦地看了一眼,皇后,又是皇后,她偏要和自己过不去吗?“既然如此,这个宫女,就送到翊坤宫来伺候吧,三宝,走。”
罢了,他不过就是皇后的狗腿子罢了,仗着皇后的势作威作福,往后自然有人来收拾了他,自己又何必和一个太监斤斤计较,想到这里,青樱的心里终归是好受了许多。
“嗻。”赵全才应下了,轻轻瞥了一眼一旁的容佩,也罢,翊坤宫和浣衣局,哪个去处更好还不一定呢。
轿子一路往前走,等到了御花园,青樱抬了抬手,吩咐自己想下来走走。
御花园正是菊花的季节,太后一向是喜欢金菊的,故而这御花园也种满了,青樱自己一步步往前走着,身边陪着菱枝芸枝和三宝,忽然又想起惢心来,她不在,总是觉着不如意。
走着走着,不知道为何,竟然走到了冷宫,在这里,有一个很久未见的故人,一个人坐在冷宫的门口,百无聊赖地喝着酒。
是凌云彻。
“凌云彻。”如懿笑了,沙哑而又空灵的声音渐渐地传到远处,叫凌云彻感觉浑身一颤。
“娴妃娘娘?”凌云彻不可思议地转身,东巡前他被皇帝厌弃,被赶回了冷宫做侍卫,如今已经两年有余了,期间娴妃娘娘更是诸事不顺屡屡被受罚,他只能听着烦着,却丝毫帮不上忙,实在是心里难受。
“奴才给娴妃娘娘请安,许久未见娘娘,娘娘可还安好。”凌云彻上前行礼问安。
“本宫,”青樱的话语停滞在嘴边,“罢了,上一回你和本宫见面都不知道何时了,今日先不谈这些。”
“是。”凌云彻站起身,这些日子,谁都知道他被皇帝所厌恶,怕是一辈子出不了头,受尽了屈辱,心中实在是不好受,“微臣这两年,一直记挂着娴妃娘娘。”
“本宫何尝不是记挂着你,从前的事儿查来查去都不曾有眉目,就叫你一个人受着冤屈在冷宫当差。”青樱长长叹了一口气,“本宫对不住你,都是本宫害了你。”
“娘娘千万别这么说,不知道是谁算计了微臣,如何能是娘娘的错处呢。”凌云彻弓着身子,说道。
“嗯。”青樱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这一番说辞,当初她的确叫人好好去查了,却都不曾有眉目,而后自己忙着眼前事,却是忘记了凌云彻,如今自然要好好替他某一个好前程,“只是如今你的境遇,如何才能有出头的日子,也罢,你在冷宫好好当差,本宫定然会尽力救你。”
“是,谢谢娘娘。”凌云彻心中一喜,娴妃娘娘如此聪慧,一定能有别的法子的。
菱枝和芸枝,三宝静静地跟在青樱后面,三宝对二人那超出男女之情的依依惜别之情自然是心里清楚,可菱枝和芸枝两个女孩心里却有些打颤。
这可是侍卫,是外男啊,娴妃娘娘就这么站着和侍卫说话,是否有违宫规?这些日子,嬷嬷的碎碎念自然叫她们也听了去,如今她们是真的害怕,要是被旁人看见了,她们这些人会不会被连带着处罚?
“娘娘,天色已晚,要不我们回去吧,”二人对视一眼,菱枝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拦在凌云彻和青樱的中间,侧身说道。
“无妨,”青樱皱了皱眉头。
“你离凌侍卫那么近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