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衍性格冲动,缺乏沉稳,若不加磨砺,恐难当大任。”
他是有心将这位位置传给老六的,可皇后的这边他交代不了,难以抉择。
“朕已经不年轻了,对于这江山社稷,得找个贤明能干的人呀!”
萧隆叹了口气,目光望向窗外,仿佛穿透了重重宫墙,看到了更远的地方。
“朕希望未来接替朕的人,是一个有担当、有智慧的君主,而非只是依靠权势和地位。”
“陛下放心,太子殿下天资聪颖,又有陛下亲自教导,定能明白陛下的苦心,不负所望。”
方公公宽慰道。萧隆微微一笑,但笑容中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苦涩。
“但愿如此吧。”
他轻声说道,他到底是偏心的,方公公以为他说的是太子,可他的内心,却想的是老六。
随后又低头继续批阅奏折,仿佛要将所有的忧虑都化作笔下的文字,一一解决
在第一场雪还未下之际,宣城迎来了一场盛大的婚礼。
在这一天,不止是六皇子府邸张灯结彩,五皇子的府邸也同样如此。
萧世景美其名曰,想让父皇体验体验双喜临门的心情。
温府嫁女娶媳,一扫此前的阴霾。
温念安早早的出门,去齐府接新娘子,温婉清则等着萧世陨的队伍来接她。
姜府、唐府都张灯结彩,等着姑爷们上门。
这一日,宣城的半个城的百姓,都吃上了不同人家的喜酒。
温府虽是双喜临门,却是几家人中,心情最沉重的。
温夫人年轻时也是干练女子,不成想如今却要用儿女的婚姻,来稳固家族的地位。
“念安,一会儿到了齐家以后好好见礼,乖巧些,齐国公府如今是瞧不起咱们的,必然会给些脸子给你看,你别意气用事。”
温夫人含泪。
因着丈夫温大将军失踪,她已经缠绵病榻多日,今日喜宴,她才终于有一点力气下床。
“我知道。”
温念安垂着头。
父亲失踪,姐姐如今做不了六皇妃,只能嫁过去做侧妃,说是温家双喜临门,可这喜也不知道从何而来。
他心里心心念念的人,在这一日要同他姐一块嫁给他的“姐夫”,他只觉得如今的处境委实可笑。
温念安望着沿途的热闹与喜庆,在他眼中都失去了色彩,只剩下一片灰暗。
这场婚姻不仅仅是两个人的结合,更是两个家族利益交织的产物,他不爱齐溪月,与他只见过几面的齐溪月也不可能爱他。
他们都在家族的利益里周旋,哪怕这意味着要牺牲自己的情感。
到达齐府,温念安按照母亲的叮嘱,一一行礼,举止间尽显谦逊与恭敬。
尽管齐国公府上下对他态度冷淡,甚至不乏轻蔑之色,但他始终保持着冷静与克制,没有让任何情绪流露于外。
此刻的温念安,似乎已经不是从前的温念安。
温婉清同样无奈,这一天她期盼了数十年,如今却是这般景象。
不过除开温家,无论是苏府还是姜府,此刻都是一片欢声笑语。
苏瑞文一张老脸都快笑烂了。
苏梦和五皇子萧世景属于情投意合,情路顺畅,双方父母都满意。
至于姜家。
姜相是有些不顺心的,不过比起女儿的幸福,他也就没有别的想法。
就连本该回府的相爷夫人陆氏,他也让她继续陪着大女儿姜紫嫣,不要回来添堵,姜仙若必然是不想见到她的。
“玉书。”
姜相叫住正一脸喜气盈盈的儿子。
“紫嫣做为太子妃,她不回府也会去六皇子府邸参加婚宴,十几年前的事情跟她无关,你不要迁怒于她,让她难堪。”
“无关?我母亲的死的确和她无关,那几年前绑架仙若的事,也和她无关吗?今日是仙若的喜事,我不想提这些事,父亲也最好不要提,待明日,我便会将一干人提交刑部,届时,还望父亲也能如同今日这般,理直气壮。”
姜玉书原本尚好的心情,在姜相提及姜紫嫣的时候,毁于一旦。
绑架?
姜相惊得目瞪口呆。
“绑架?玉书,你此言何意?我怎从未听你提起过此事?”
姜相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眉头紧锁,显然对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感到震惊与不解。
当年不是绑匪做的吗?他还曾下令追击。
“父亲,我以为您心里清楚。当年仙若被绑,虽未受实质性伤害,但那份恐惧与阴影,至今仍未消散。我一开始也以为是匪徒所为,直到……六殿下说出当年的事。”
姜玉书的声音低沉而坚定。
“当年救下仙若的人就是六殿下,仙若先前就是因为将救命恩人误认为是温念安,才和温家纠葛,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六殿下的人查到当年的事是姜紫嫣做的,她们母女对我母亲和妹妹痛下杀手,父亲竟还让我顾及姜紫嫣的面子,莫让她难堪,呵呵。”
姜玉书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抹寒。
“我知父亲您疼爱紫嫣,但在我心中,母亲与妹妹的分量无人能及。今日我暂且放下私人恩怨,但此事绝不会就此罢休。明日,我会将所有证据公之于众,让刑部给我一个公道,也让天下人看看,这高门大院之中,究竟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黑暗。”
“玉书,你……”
姜相欲言又止,脸色苍白如纸,他从未想过自己一向沉稳内敛的儿子,竟会做出如此决绝的决定。
他深知姜玉书所言非虚,心中虽有不舍与愧疚,但也觉得姜玉书此举欠缺考虑。
一旦提交刑部,那就是要公之于众的。
“父亲,您放心,我姜玉书行事自有分寸,绝不会让姜家因我一人而蒙羞。但我也绝不允许,那些伤害过我家人的人,还能逍遥法外,享受着她们不应得的荣华富贵。”
说完,姜玉书转身离去,背影坚定而决绝。
姜相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已经不再是那个只会躲在母亲羽翼下的孩子了。
他长大了。
真的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