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世衍看着仿佛一下子就老去的父皇,情绪复杂。
已经两日未好好休息的萧隆,此刻疲态尽显,他拿起桌边的安神汤喝了起来。
“父皇您注意休息,儿臣先告退了。”
萧世衍行了礼,便要退下。
方公公见萧隆这会儿似乎有了点睡意,便去取了熊袄披风来。
他回来的时候,萧隆趴着睡着啦,萧世衍也不在殿内,方公公没有多想,只当是父子二人说完了话,大皇子已经退下了。
方公公为萧隆盖好披风就退至外面候着,唯恐自己在殿内打扰了皇上休息。
待方公公走后,暗处才走出来一个人。
“父皇……儿臣也是走投无路,儿臣必须在您知道以前,掌控这天下!”
暗处冒出来的,正是本该离去的萧世衍。
只见他走向一盏烛台,取出了里面的蜡烛,又从怀里摸出来了一壶酒。
“父皇!您……莫怪!”
萧世衍的手在颤抖,他将酒洒在萧隆的身上,又将蜡烛放置在桌上。
随后,他取出一本被酒打湿的奏折,将奏折打开拉长,靠在整根蜡烛靠近灯芯的位置,只要片刻后蜡烛慢慢融化,便会点燃奏折……然后……。
做完这一切,萧世衍才又躲了起来。
他躲在厚重的屏风之后,心跳如鼓,每一声都像是沉重的判决,在空旷的殿内回响。
时间仿佛凝固,每一秒的流逝都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煎熬。
他的目光紧紧盯着那即将成为导火索的蜡烛,火光在昏暗的殿内摇曳,映照出他脸上复杂的神色——既有决绝,也有不舍,既有对权力的渴望,也有对亲情的痛楚。
就在这时,一阵突如其来的风吹动了殿内的帷幔,也轻轻吹动了那即将引燃的蜡烛,火焰微微倾斜,似乎随时可能失控。
萧世衍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屏住呼吸,生怕一点声响就会惊醒沉睡的父皇,也怕这风会提前暴露他的计划。
然而,命运似乎总在关键时刻展现它的无常。
就在蜡烛即将触碰到奏折的刹那,一阵更为猛烈的风从窗外灌入,蜡烛没有点燃奏折,却是直接点燃了趴在书案上的人。
狂风还卷起了殿外一地的尘埃和落叶,让整个宫殿陷入了一片短暂的混乱之中。
“啊!”
昏睡的萧隆跌倒在地上,火焰包裹了他的整个上半身,他只能不停的翻滚,企图得到解脱。
整个殿内都是萧隆痛苦的呼叫声!
终于!萧世衍猛地冲出屏风,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与惊恐,他后悔了!
他扑向父皇,试图扑灭那已经在他父皇衣袍上肆虐的火苗,但火势却迅速蔓延到殿内各处,仿佛有生命般贪婪地吞噬着一切。
“父皇!父皇!”
他声嘶力竭地呼喊着,声音中充满了绝望与自责。
周围的空气被热浪扭曲,方公公闻声赶来,见状大惊失色,连忙招呼侍卫取水救火。
水盆一次次被扔进殿内,却似乎只是杯水车薪,火势依旧猛烈。
萧世衍不顾一切地用自己的身体护住父皇,试图用身体的力量去抵挡那肆虐的火焰,但火势无情,将他的衣裳也一并点燃。
“快!快救皇上!”
方公公焦急地指挥着,侍卫们终于合力将火势控制住,但殿内已是一片狼藉,萧隆整张脸都被烧得面目全非,已经晕死了过去。
萧世衍瘫坐在地上,望着眼前的一切,心如刀绞。
他本可以等着继承皇位!却未曾想,自己竟亲手将父皇推向了死亡的深渊。
泪水与汗水混杂在一起,模糊了他的视线,也模糊了他对未来的所有幻想。
“我……我究竟做了些什么?”
他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了悔恨与自责。在这场权力的游戏中,他失去了太多,包括那份最珍贵的亲情。
火势终于被彻底扑灭,萧世仁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他只觉得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萧世衍!”
萧世仁一把拎起六神无主的萧世衍!
“你做了什么?御书房为何会失火?为什么!”
就在萧世仁嘶吼之际,三皇子、四皇子、姜仙若等人才姗姗来迟。
萧隆正好被抬出来,送往隔壁的干净的殿内,可他的全身都是烧伤,已经认不出他本来的模样。
三皇子与四皇子等人都是面面相觑,眼中皆是震惊与不解,他们都冲向担架上的萧隆,此刻,他们没有心思去理萧世衍,更没有心思去听事情的原委,一心只有父皇的伤势,其他的都可以容后再谈。
姜仙若,作为一个和皇上和皇后都不算太熟络的存在,她迅速冷静下来,吩咐身侧的虚宁去请宋神医进宫,同时命人即刻封锁现场,派了虚宁去调查起火原因。
“萧世衍,你必须给我一个解释。”
萧世仁的语气中充满了愤怒与失望,他从未想过自己的兄长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萧世衍抬头,目光空洞地望着前方,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量。
他颤抖着开口,声音沙哑:“我从未想过会是这样……”
“你没想过?”
萧世仁难以置信地重复。
“难道你以为,通过这样的手段就能稳固你的地位吗?你知不知道他是谁?啊?你弑父呀!萧世衍!”
“我没有!我没有!”
萧世衍推开萧世仁,跌坐在地。
他整双手都因为救火血肉模糊,可他此刻却感觉不到疼痛一般,抱头大哭!
嘴里念叨着:我没有……我没有!
随着宫人的忙碌,御书房外的气氛愈发沉重。
“现在说这些已经太晚了。”
萧世仁看着此刻的萧世衍,不由的害怕,他此刻才明白了眼前这个人到底有多可怕。
幼年对同父异母的兄弟下杀手,如今竟然将手伸向了父皇,皇后娘娘的死……
萧世仁突然觉得一阵子恶心涌上心头。
“二殿下!”
温婉清及时扶住了他。
“当务之急,是父皇的病情,但是恕我直言,眼下你必须保持清醒,你不能因为个人情感耽误思考!你主持大局!现在……只有你了。”
萧世仁忍着恶心想吐的欲望。
他要的不是这些的,他要的……要的只是父皇能……能跟他说一声对不起,父皇的决策让柔儿嫁给了萧世衍,他只是想要父皇的一句对不起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