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二人撑着伞行至一辆马车旁。
车夫坐在马车上,头戴斗笠,身披蓑衣,嘴里哼着欢快的小曲。
他一见许彦和、许昭回来,跳下马车恭敬地说道:“二爷,姑娘,你们回来了。”
许彦和淡然回应道:“嗯,我们回府。”
他们这次出门,乘坐的是自己府上的马车。
许昭收起手中的伞,许彦和体贴地为她撑伞遮雨,待许昭进了车厢后,他把手里的伞给了车夫,上了马车。
车夫收了伞,坐回马车上,扬起鞭子,悠然地赶着车。
他对车内的二人道:“二爷,姑娘,我方才听路人在讨论一件新鲜事儿,你们想不想听一听呀?”
许彦和饶有兴致地问:“何事?”
“吏部高尚书的儿子强……”车夫停顿了一下,想着许昭年纪尚小,可不能用这些腌臜不堪的词汇污了她的耳朵。
“高尚书的儿子高骏荣害死了好几个女孩,今天上午被关进了牢狱,他关进了牢里还不到一个时辰,便被一道雷劈晕过去了。此等恶人,雷公电母都看不过去了,忍不住要劈他。”
许彦和看了看许昭,见她神色依旧平静如常,愤慨地说道:“高骏荣这个畜生,没想到他竟害死了人命,真是活该!”
许彦和的脸上流露出痛惜之情,为那些被高骏荣残害的女孩们感到惋惜,他向来对女子都心怀怜惜。
当夜,雨暂时停歇了下来。
许昭悄悄出了威远侯府,只身站在一个无人的巷子里。
今夜是沈妙云提升修为的关键一夜,故她没有跟随在许昭身边。
许昭从小挎包掏出养魂符,手一挥,放出一个女厉鬼,她梳着妇人头,身着一袭火红的嫁衣。
许昭对红衣女厉鬼道:“冯婉儿,高骏荣身上的护身法器应该被雷劈坏了,你可以贴身靠近他,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冯婉儿是许昭回京路上,在京城城郊遇见的一个女厉鬼。
许昭见她身着嫁衣,身上有极强的鬼气和怨气,然她已变成厉鬼,却没有害过无辜之人,遂招呼她近身,问了她的冤屈。
原来在两年前,冯婉儿随母亲入城置办嫁妆,在街头偶遇高骏荣,被他瞧上了,要收入府中。
冯婉儿自是不从,高骏荣便派人打听到了她家地址,收买了村里一个无赖,帮他盯梢。
一日,冯家只有冯婉儿在家,高骏荣进了她家,玷污了她。
冯婉儿的爹娘兄嫂四人回家后,知道了此事,均气愤不已。
她伤心欲绝,找到了未婚夫如实告知她被高骏荣玷污。
未婚夫骂她不守妇道,勾引了高骏荣,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他回到家中后,当天便让父母到冯家退了亲事。
冯婉儿羞愤不已,夜间梳了妇人头,穿上红嫁衣悬梁自尽,死后化为鬼怪。
她的家人见她自尽,在村里请了识字先生写了状子,准备进京状告高骏荣。
那个被高骏荣收买的无赖赶忙进城告诉他这个消息。
高骏荣带人来到冯家,从十两银子喊到一百两银子,想用钱了结此事。
但冯家人死活不同意,只想为冯婉儿讨一个公道。
高骏荣离开前,给了那无赖三十两银子,让他夜间放一把火烧了冯家。
冯家四人在睡梦之中活活被烧死,死后直接去了阴司。
冯婉儿眼睁睁看着无赖放火,不能阻止,见家人全部被烧死,悲愤不已,当场化作厉鬼,杀了那个放火的无赖,吞噬了他的魂魄。
但她身为鬼怪,不能远离身死之地,无法前往京城报仇。
其实她知道自己可以靠吞噬鬼魂或者杀人吞魂,提升自己的功力。
但她却不想因报自己的私仇,便杀害无辜之人或者吞噬无辜的野鬼。
所以一直在村中游荡,等待高骏荣路过此处,一等便是两年多。
许昭见其心善,怜其遭遇,决定帮她一把,主动提出带她进京城。
冯婉儿正准备前往牢狱。
许昭突然想起那邪僧,对其道:“你先等等,我陪你一起去吧。”
冯婉儿不知许昭意欲何为,停在了原地。
许昭掏出十六张收鬼符,接着对符纸下了一道禁令,方放出了里面的鬼怪。
这些鬼怪惧怕许昭身上的气息,都不敢乱动,老老实实排队,悬浮在地面上。
许昭清了清嗓子,道:“你们皆为邪僧所害,今这邪僧已被擒获,我允许你们去恐吓他,逼其如实招供他的罪行,等官府调查清楚你们的姓名、籍贯、年龄、死因等等,记录于卷宗之内,你们的冤屈可以昭雪,且不再是孤魂野鬼。”
有几个鬼怪听闻有这等好事,激动地谢道:“多谢小姑娘。”
“我在你们身上都下了禁令,你们若想使用鬼气害其他人,或想吞噬其他鬼怪,或离我十丈远,即刻便会魂飞魄散,记住了吗?”
“记住了。”众鬼怪回道。
许昭取出短香,召唤来胡平安,道:“我们去知府牢狱附近。”
胡平安见许昭身后跟着十几只厉鬼,其中不乏有恶鬼,吓了一跳,问:“小姑娘,你带着这么多厉鬼要去作甚?”
“带他们去报仇。”
其中一只恶鬼没忍住想吞噬街上的游魂,立即炸开,变成了一阵烟雾。
众鬼怪们见许昭说的禁令是真的,其中心有邪念的,想着报了仇就逃跑的,都收起了各自的小心思。
到了牢狱门口,许昭对身后的鬼怪们道:“你们进去吧,官府还没查明你们的身份,不要把邪僧玩死了。”
至于冯婉儿,许昭没有再叮嘱其它的,她对高骏荣要杀要剐,随她的心意。
十五只厉鬼都进了牢狱,闻悲留在许昭身边,没有动。
许昭也不管他。
高骏荣见到冯婉儿后,当即吓得失禁,尿了一裤子。
“有鬼,有鬼。”
“你不要过来,救命啊!”
“来人,快来人,有鬼啊,救命!”
狱舍的犯人们被他吵醒,不满地骂道:“被雷劈的龟孙子,大半夜发什么疯,还让不让人睡觉。”
冯婉儿用鬼气揍了高骏荣一顿,他只觉身上奇痛无比,痛得在地上打滚,对冯婉儿哭道:“姑奶奶,你饶了我吧,你让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
“官府审讯你,你要老实交待你的罪行,否则我现在就啃光你的肉,撕碎你的魂魄。”
“我招,我都招。”高骏荣哭喊道。
冯婉儿率先出了牢狱,回到许昭身边。
她对许昭道:“今晚我没有杀那个畜生,我想等官府审判他的罪行,还其他被害的姐妹一个公道,再灭了他。”
“随你。”许昭从冯婉儿出来,便知她没有杀高骏荣。
而关押在牢狱中的邪僧,他面对骤然出现的十几只鬼怪,竟丝毫不畏惧。
待鬼怪们的利爪刺进他的身体,他痛得招架不住,方愿意如实招供承认自己的罪行。
待众鬼怪们都出来了,许昭将他们收回了收鬼符。
许昭不禁和小观感叹道:“又是做好事不留名的一天,今天这一遭,帮韩大人省了不少审讯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