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眼竹子搭建的茅草屋,院内栽着十多棵梨树。
池鱼惊讶地环顾四周,眼中闪烁着泪光。这里是她与沉渊初次相遇的地方,也是她在凡间共度美好时光的地方。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池鱼声音略微颤抖地问道。
沉渊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柔声道:“因为这里是我们的开始,我想和你一起重新回忆我们的过去。”
池鱼感动地扑进沉渊的怀抱,泪水夺眶而出。在这个熟悉的地方,他们共同回忆着曾经的点点滴滴,感情也越发深厚。
此刻她激动的转身抱过沉渊,语无伦次道:“你……我……哎,不是,你还记得这里?”
沉渊怅然失笑:“怎会不记得!自从上次在魔界,幽泉解开了我的记忆,所有的一切我都记得。鱼儿”
一声鱼儿唤起,池鱼呆愣,仿佛又让她回到了那个时候,他还是许少矣,而她是那个失忆的平凡女子。
时隔多年再回来,她感触良多,蹲下身,双手环膝,而后嚎啕大哭起来!
这里是她的禁忌,自从那个悲凉深沉的夜晚。
许少矣和许夫人因她而死后,满院的梨花一夜之间枯萎殆尽,望着满目狼疮的地方,她再不敢多看,待把他们都安葬好后,取着其中一截梨树树干便走了,此后经年,她一直都在寻找着许少矣的踪迹。
也许是怕再回忆起不好的过去,这处地方,她也一直没再踏进。
如今当她再次站在这个地方,站在院中埋着两处高高耸起的坟堆旁。
坟堆之下,枯骨黄土,葬的是他下凡历劫的身体,以及那位温婉善良的许夫人。
那些不可触碰的记忆就犹如洪水一般,汹涌袭来。
沉渊见她哭得像个孩子一样,心疼不已,蹲下身紧紧抱住她,靠在他怀里哭得昏天暗地!
她蜷缩在他怀里,眼睛肿的像个核桃仁似的。
沉渊怜惜的吻落在她的头顶,目光扫过那座属于他的坟堆,上面写着,夫君许少矣!立碑人是娘子池鱼。
而另一边写的是亡母,许夫人!立碑人是儿媳池鱼!
可想而知,当初怀里这个傻瓜是以怎样难以言喻的心情去埋葬他们的。
蓦然回首,此去却已万年,他自记起一切后,又特意寻司命星君查了查许夫人的命盘,结果均是一无所获。
许夫人既不在命盘中,亦不在人世间,这点着实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沉渊心绪百转千回,伸手拥住仍旧伤心难过的池鱼。
临近傍晚,夜色降临,天际带走最后一片晚霞。
屋外知了蝉鸣声此起彼伏。
屋里点着灯,池鱼安安静静的端坐在小桌前托着腮含着笑看向门外,那里有她喜欢的人,沉渊在小厨房里忙碌起来,兴许是受前世许少矣的影响,他在做饭这功夫上不费吹灰之力。
三两下功夫之后,几道小菜就上了桌,沉渊落座后用筷子夹了一块酸甜排骨放到她碗里,这是他从前还是凡人许少矣的时候最拿手的一道菜,也是池鱼最喜欢的一道菜,沉渊望着她良久开口道:“我已经许久不下厨了,手艺自是没有从前那般好,你将就一下。”
池鱼受宠若惊,她都快忘了是多久之前才吃过他做的菜,一转眼,就过了许多年,好在老天是开眼的,她和他重逢了,以后不会再分开了,此后她与他会有许多个万年,万万年。
含着心酸,她用筷子夹起那块酸甜排骨递进嘴里,嗯,又酸又甜,等等,她咀嚼了两下,啊!没放糖啊!酸,酸得不得了!
此刻沉渊却满脸期待的看着她!
话到嘴边,她说不出来了,含着酸掉牙的排骨,她硬着头皮胡乱咀嚼了几下就咽了下去。
好在汤味道刚好,她又接连喝了几口汤才把那酸味冲掉,随后才堆起笑脸恭维道:“好吃,好吃!”
笑意不达眼,沉渊又岂会看不出来,他难道做菜真那么难吃,狐疑的夹起一块肉就往嘴里送,池鱼即便想阻止也来不及了。
随后,“咳咳咳”,真酸,沉渊俊脸垮了下来,他做的真难吃!面色有些不自然的朝憋笑的池鱼道:“不好吃,你别吃了,酸会伤胃”。随即伸手想撤出那道菜。
池鱼见状,赶紧把那道菜挪到自己跟前,护犊子一般护着它,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似的。
“不嘛不嘛!我可以吃,这味道很好,我都多久没吃过你做的菜了!”
沉渊见她这般重视自己做的菜,心下一软,终是没说什么。
自然,那一整碟的酸甜排骨分别进了池鱼和沉渊的肚子里。
那一晚上,她打了整晚的酸嗝,整个房间都弥漫着酸醋的味道!
真的只有醋味!
沉渊既心疼她,又懊悔自己不应该心软让她吃那么多酸的排骨。
好在今日月色不错,皎洁的月亮就这样悬挂在半空中,月色铺满大地,像是镀上一层神秘又美丽的银装。
沉渊簇拥着池鱼,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坐在竹屋的屋顶上,池鱼的头靠在他宽厚的肩膀上,譬如从前,他们也是这般,不顾许夫人的担心与警告,每个晚上都要上去坐一下。
月色朦胧,像是覆了一层薄纱,裹在二人身上。
微风拂过,卷起二人的长发,互相缠绕,交织在一起。
静悄悄的夜色中传来他们的窃窃私语!
沉渊说:“小鱼,如果以后我做错了什么事,你能不能不要生我的气,不要离开我。”
池鱼答:“嗯,那得看什么事了?”
沉渊回:“就是一点小小的错事呢?”
池鱼回:“嗯,那我要看看你值不值得我原谅了?那如果我有什么事瞒住你,你会不会原谅我了?”
沉渊问:“你瞒住我?你有什么事瞒住我了呢?嗯,小鱼。”
池鱼答:“那……那人家是说以后吗?对了,少矣,哦不,沉渊,那以后人家要怎么叫你吗?叫你少矣的话是不是会让你不自在,毕竟你现在可不是当初的凡人了呢?”
沉渊:“傻瓜,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为什么要想这么多?”
池鱼:“真的吗”
她有些欣喜,而后又摇摇头,“算了,我还是叫你沉渊吧!这样比较符合你上神的身份!”
“嗯!叫阿渊!”沉渊道。
啊!阿渊。”她愣了,随后又开心的多念了几遍,“阿渊,阿渊!”
夜色中,沉渊眸色暗沉,心底一丝悸动,他的眼睛仿佛与月色融为一体,深沉不见底,喉咙沙哑的在她敏感的耳边低声诱哄道,“乖,再叫一次。”
酥酥麻麻的感觉再次从耳垂袭来,不同上次,这次却多了些暧昧,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现在的沉渊流氓多了。
末了,她脸色绯红,微微抬起头,眼睛对视着沉渊的眼眸轻声道:“阿渊。”
沉渊喉头一哽,呼吸一滞,该死的,她甜美的声音,明媚娇艳的容颜就这样轻而易举的激起千层浪,翻涌于他心头。
“唔唔”池鱼一声惊呼,望着眼前越来越低的头颅,她来不及躲闪,沉渊的嘴唇已经落在她的额头上,而后眼睛上,最后温暖的唇紧紧贴着自己的嘴唇。
“噌”的一下,脑中的那根弦断了。
池鱼紧紧揪着他的手臂,身体有些发软,沉渊低声浅笑,唇从她嘴上移开,双手紧紧抱住她,二人甜蜜一笑,最后两人十指紧扣。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大概若是一直都能这样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