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几人前面走过的地方还是天气晴朗,艳阳高照的,那现在情况却是大相径庭了,越是接近太白山,这天色就越发地灰暗起来。
到达地方,他们透过云层往下望去。
这座以金玉闻名于世的太白山,此时此刻灯火全无,明明光能照到世间每一处地方,却偏偏穿不破灰暗的云层,四下里一团漆黑。
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奇怪的诡异气息,令人毛骨悚然。
远远望去,倒是有个把人挑灯而行,灯影渐行渐远,隐入摇曳的树影之后,慢慢走向黑暗,最后消失不见。
大地之上天色愈发晦暗无光。
底下有女人,老人,孩子,男人的哀嚎声,哭泣声,怨念声,黄色地铜钱纸漫天飞扬。
泼天地怨气冲天。
几人都被这股冲天怨气惊到了。
饶是平时沉稳冷静的沉渊心里也不得不在心里重视起来。
乘黄看向一旁地渡雷真君惊问道:“这真是太白山……这太白山是怎么了,怨气如此之大。”
渡雷真君摸了摸胡子,语气严肃道:“目前看来,是太白山没错,千年前我路过太白山一次,那时还是百姓安居乐业,一派祥和。”他话音渐渐低落,一脸惋惜:“这……如今怎的就变了样子?”
他转头朝沉渊说道:“上神,此事关系重大,事情地发展远比我们想象中的严重,此事我看还是上报天界,请天帝定夺。”
恰巧此时,天空竟然毫无预兆地下起了蒙蒙细雨,几人失神的同时望向天空,突然听见旁边渡雷真君惊讶一声“咦,这雨的颜色怎么是……?”
乘黄扭头看向他疑惑道:“怎么了?下个雨有什么不对的?”
沉渊心底一沉,径直摊开手掌,那雨落在手上,竟是红色的,如血一般鲜艳,他拈起一点红在手指处搓了搓,雨十分粘稠,沾覆手掌,不易滑落。
乘黄还没发现什么不对,好奇地手指也学着沉渊的样子接住几滴雨水,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一股血腥味,又夹杂着一点异香。
“这是……是……”
沉渊神情严峻答道“是血雨……”。
“此处的冲天怨气竟然形成了血雨,此处现在应是一座死山。”
渡雷真君一听脸上大惊失色道:“这……这可怎么办?不然我们还是先禀报天帝,再行定夺。”
说着手掌聚集法力朝天空一击,然那法力像是弹到棉花一般有气无力地,他这才警觉因这场血雨,自身的法力已经逐渐减弱。
乘黄本想嘲笑他两句,转过头却眼尖地发现渡雷老儿不知何时换下了那身云麟铠甲,他心里吐槽道,这家伙,果然十分宝贝他那身铠甲,这不看到下的是血雨,立刻就把铠甲换了,看吧看吧!铠甲穿出来果然是秀给他和上神看的。
渡雷真君被乘黄裸露肆意地目光打量的不好意思了,他摸摸身上的普通衣袍,虚心不已。
为了缓解尴尬地气氛,他又问沉渊:“上神,如今怎么办?”
沉渊沉默了一下,后道:“静观其变吧!这场雨来得不简单,我们还是乔装打扮混入城去,看看里面的情况再作打算不迟。”
得了主心骨的话,渡雷真君地心瞬间放下一半。
沉渊手中化出传音镜,在上面写了几字之后便朝天边挥去,乘黄纳闷道:“上神你这是?”哦!他忽而想到什么,嬉笑道:“上神莫不是跟谁报平安呢?”
虽被揭破,沉渊仍冷声道:“多事?”
乘黄咂吧嘴,再不说话。
远在不周山的池鱼收到沉渊的传音,打开一看,上面只写着几个寥寥大字:
甚安 勿念。
池鱼忍俊不禁,果然还是书呆子的性格,连话都不愿多说。
青娘进来见她对着传音镜偷着乐,于是乎探头去看,见上面也就四个字,不禁大失所望对沉渊颇为不满:“山主,这沉渊上神说话也太剪短了些,就四个字?”她伸出青葱地白嫩小手,比出了四根手指头。
池鱼猝不及防被她吓了一跳,难得红着脸娇嗔道:“青娘,你什么时候来的?”说道把传音镜收了起来。
青娘手里拿着汤勺,喜滋滋道:“就是山主正偷着乐的时候,山主,你这是不是所谓的思春之心来了,嗯。看上神几个字就把你撩拨的心花怒放的,说吧!您跟上神打算什么时候成亲啊!”
池鱼被她这番打趣,半天才憋出一句:“好了!别说了,今日可爱的小青娘又做了什么好吃的啊?”说着手上趁机把她拽了出去。
两人走在路上,青娘不怀好意地在她手上乱动,不时的说话吊她。
最后竟然嘻嘻闹闹了起来。
而此时的太白山。
沉渊几人落地之后,身上的衣服也起了变化,全部换成了普通棉麻的衣衫。
奇怪得是,自他们落地,这场雨竟也悄无声息地停了。
这一路上过来,半个人影也没有看见,青葱的树木花草已经枯萎,遍地都是枯黄的树叶,眼睛能看到的地方到处都是一座座新堆的坟墓,有大的有小的,黄铜纸钱铺满一地,几人加快脚步。
终于,在一大树底下,见到一位垂垂老者,他衣衫褴褛,虚弱不堪的倚在树底下,几人发现唯有这树还带着一点绿意,没完全枯黄,老者手中拿着一只破烂残缺的瓷碗,嘴唇上已经干燥地起了一层嘴皮子。
几人脚步加快走上前去,乘黄见他可怜,矮下身想去扶他起来,那老头却满眼惶恐地摇摆着手,嘴里嘟囔道:“别碰我,别碰我!”接着捧起手中破碗乞求道:“大发慈悲,给点水吧!只要一点水就行……。”
乘黄无奈,只好停下手,回头看了看沉渊:“主人……他……。”
沉渊没说什么,他手往身后一挥,一个水壶化了出来,他打开瓶盖,将壶嘴对准那老头的破碗,清凉干净的水哗啦啦地倒入他碗中。
老汉浑浊的双眼看见水倒进碗里,眼睛亮的像头饿狼一般,像是多日未食肉的狼,渴得发狠。
也不等水倒满,端起破碗大口大口的吞咽起来。
“咕噜咕噜”
渡雷真君环顾四周,又观察着他狼吞虎咽地喝水动作,好奇道:“这太白山不像是缺水的样子啊!怎么老人家好像是多日未进水一般。”
那老者心满意足的喝完碗中的水,又把手背上溅到水的地方逐一舔舐干净,等他再抬起头,状态已经比之前好了许多。
他苍老的面庞望向沉渊几人,干巴巴的脸竟泛起了笑容。
他缓缓开口,为众人解答。
“多亏恩人的水,救了老夫一命,诸位,听老夫一句劝,前面的路别再走了,走了就真回不了头了,会死人的。”
“现在的太白山已经不是原来的太白山了,现在的太白山妖孽横行,瘟疫爆发,死的死,埋的埋,才小半月功夫,已经死了半城之人了,年轻的,老的,小的,想逃逃不出,你们这些外乡人还想往里进,简直是送死。”
“你们不是疑惑为何我多日未进水吗?实话告诉你们,太白山已经没有水了,整个太白山所有的湖泊一夜之间干枯,水源枯竭,动物都渴死了,人啊!更是只能等死。所以啊!老夫劝几位别再往里走了,趁现在还能回头,快走吧!”
渡雷真君蹲下身,想靠近老者。
那老者就如同刚才那般,眼神惶恐,一直往后退,胡乱挥手:“别靠近我,别靠近我。”
见渡雷真君一脸疑惑,他索性拉起破烂的衣袖,露出骨瘦如柴地手臂,几人往那一看纷纷倒吸了口气。
皱巴巴的手臂上,乌黑的纹路爬满整条手臂,有些地方更是长满冒着黄水的痘疮。
老者放下衣袖解释说,那黑色的东西会一直延伸到脖子以至于全身,所有人感染上这种瘟疫就只能等死,没有药可以救,不消几日,这太白山所有的人包括动物都会死,所以刚才他才一直抗拒他们扶他,因为接触了皮肤就会感染上瘟疫。”
现在镇上的人大概都是这个样子。
乘黄恍然大悟:“难怪死了这么多人。”又问道:“你们为什么不求神灵庇护?”
老者无奈地笑了笑:“神灵庇护,神灵都自身难保了!还怎么庇护?”
沉渊眉头一皱,他蹲下身,把手中那还剩半壶的水递给了老者,低声道:“保重!”
老者接过水壶,朝他虚弱的道了声谢,而后又在他耳边低声道:“公子,小心血雨!”
沉渊蹙眉,利剑一般的眼睛扫过去:“你知道什么?”
老者却只是笑了笑:“太白山已经多日未落雨了,但你们来后,便下起了红色的雨,难道这场雨不是为你们而来的吗?公子,老夫言尽于此,前路一切小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