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钰溪负伤那夜,被心腹们护着走小路回来时,除了自己人以外,还被一名起来上茅房的小兵看到了。
为了谨慎起见,周钰溪的心腹立刻让人调查了那名小兵。发现他从前的上峰,年轻时曾跟着定国公南征北战。
只是那名上峰早已主动从军中请辞,周钰溪的心腹也严格警告了小兵,不得走漏消息。
直到奸细被抓到,周钰溪负伤的事也公开了,军中都没有出任何事,便没有人把那名小兵放在心上了。
沈知念看完,将信交给了芙蕖他们传阅。
因着涉及军中的事,若被南宫玄羽或其他人发现,她找赵云归打听相关事宜,终究是个麻烦,沈知念最后将信丢进了香炉里烧毁。
芙蕖面色凝重道:“娘娘,您曾经说过,虽说定国公早已不在军中,可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会不会是那名小兵发现周小将军负伤,然后将消息告知了暗中效忠定国公的人,他们这才安排了这场阴谋?”
外人并不知道,柳时章已经向帝王投诚的事,因此菡萏猜测道:“那名小兵还用把消息告诉别人吗?你们别忘了,定国公的幼子就在军中,听说还是个有官职在身的将领呢。”
沈知念微眯着眸子道:“你们说的都有道理。”
比起康嫔,她的确更怀疑定国公府。
一是因为至少从表面上看,康嫔没有害她的理由,而定国公府却是巴不得她去死的。
二则是一个小小的张家,真的有能力做到这件事吗?替定国公府背锅了倒是有可能。
沈知念的手即便伸得再长,也管不到军中的事。但她还是提笔给赵云归写了一封信,让周钰溪父子注意那名小兵。
若消息真是他走漏的,便证明他暗地里还效忠着定国公府,谁知道他会不会在关键时刻坏事。
沈知念刚把信写好,交给芙蕖送出去,小明子便进来道:“娘娘,您不是让奴才注意着储秀宫的动静。御前的人刚刚过去,传了康嫔娘娘去养心殿。”
沈知念猜测道:“难不成是刑部的人,从张家查出了什么?”
没人比她更想知道真相。
沈知念也不希望,若这些事与康嫔无关,康嫔却成了背黑锅的。
她起身道:“传本宫的肩舆过来,本宫要去养心殿。”
“是!”
……
储秀宫。
这两日,康嫔一直在忐忑不安地等待着调查结果。
从前,她不过因为被人谋害小产了,得到了帝王的怜惜,才有了个封号。但身上的圣宠并不多,因此在后宫的存在感不强。
直到抚养了五皇子,才走入大家的视线里。
康嫔一直以为,只要自己安分守己,就可以好好把五皇子养大,说不定还能拥有自己的孩子。
可没想到……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
经历了这种明明焦急无比,却只能绝望等待的事,康嫔才明白,在后宫拥有权力,是一件多重要的事!
若她像宸贵妃娘娘一样,这回肯定就不会如此被动了。至少她想打听一下家人的消息,还是能做到的。
康嫔正乱七八糟地想着这些事,储秀宫的大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御前的一名小太监走了进来,道:“康嫔娘娘,陛下传您即刻去养心殿!”
不管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至少她不用像无头苍蝇一样等着了。
康嫔即刻让彩菊给她梳妆打扮,坐着肩舆去了养心殿。
进入殿内,她跪在地上恭敬地行礼:“臣妾参见陛下,陛下万岁!”
南宫玄羽低头打量着康嫔。
能进宫的女子,容貌定然都是不差的。
康嫔虽算不上倾国倾城,可也是位清丽佳人。
不过从她憔悴的神色就能看出,这几日她肯定都没休息好。
帝王不会从这一点,就怀疑,或者轻信康嫔。
他示意李常德把刑部查出的证据递过去,望着康嫔沉声问道:“……你可有什么要解释的?!”
康嫔越看,脸色越苍白。
她跪在地上,抬头望着帝王,慌忙解释道:“陛下,臣妾真的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啊!”
“臣妾的二叔,与臣妾父亲关系向来不好。又怎么会为了臣妾和五皇子,指使跟张家沾亲带故的匠人,故意破坏宸贵妃娘娘的宝玺?”
“臣妾真的不知道,二叔为何要这么做。”
“或许……或许是他一意孤行;又或许,他是被人收买、利用了。”
“但不管是哪种可能,臣妾真的不知情,也相信臣妾的父母都被蒙在鼓里。”
“请陛下明鉴啊!”
这倒是有趣。
张家老二说,此事是他一人所为,与张家的其他人无关。
康嫔也说,这件事肯定是张家老二自作主张。
从表面上看起来倒像是……事情败露后,他们想让张家老二一人承担罪责,好保全康嫔,保全整个张家。
但帝王并没有这么快就下结论,而是望着刑部尚书问道:“张家兄弟的关系如何?”
刑部尚书自然将这件事也查得清清楚楚了,闻言恭敬道:“回陛下,诚如康嫔娘娘所言,张家兄弟自幼就不睦,更是出过不少兄弟阋墙的事……”
兄弟间的关系既然一直都不好,甚至常有争执,又怎么会一起合谋这么大的事?
故而刑部尚书心中,也偏向康嫔是无辜的。
南宫玄羽眼底闪过了一抹深色。
他自然不会妃嫔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但刑部的调查结果也表明,张家兄弟的关系一贯恶劣。
既然如此,就算他们真的为了利益暂时放下龃龉,合谋了此事。那么事情败露后,张家老二应该恨不得多拉几个人垫背,又怎么会舍弃自己,去保全跟他关系一向不好的兄长?
除非……张家老二是故意反其道而行之,想用这种方法让众人怀疑康嫔及她的父亲!
想到这里,南宫玄羽看康嫔的眼神,不像刚才那么冰冷了。
不过他没有将心中的想法说出来,而是问道:“你说此事是你二叔一人所为,你,以及张家的其他人并不知情,有何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