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然已经在阳台上站了十多分钟，凛冽的寒风渐渐安抚了他燥热的心，但在转身看到林茉穿着单薄睡裙的样子时，他意识到刚才的冷风好像白吹了。
“你房间有吹风机吗？”林茉坐在床尾的沙发上，一边擦着头发一边问霍然，“大冷天的你怎么去外面了？不怕感冒吗？”
“晚上喝了点酒，想出去醒醒神而已。”
“吹风机的话，房间里没有，我下楼找阿姨借一下吧。”
霍然现在并不想让林茉察觉到自己的心思，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了过去。
“不用不用。”林茉摸了摸擦到半干的头发，忙劝住霍然，“家里除了阿姨，说不定你两个堂妹和大伯母也要用呢，我还没那么早睡，屋内也够暖和，应该很快就干了。”
霍然原本想对她说些什么，突如其来的一个喷嚏暂时打断了他的思路。
到最后他也只是揉了揉自己的鼻子，叮嘱林茉：“我先去洗澡了，要是头发干得差不多的话，你可以先睡。”
“好。”
林茉应下，自顾自地擦着头发，因此也没看到霍然有些异样的神情。
还有他滚动了几下的喉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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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内还残留着女孩浴后温热的水汽和淡淡的沐浴露的味道，烘得霍然本就燥热的更加难受。
他当即就把浴霸关了，撑着洗手台抬眼看向镜子里的自己，耳朵和脖颈已经漫上了一片红，呼吸也加重了几分，在安静的浴室内显得格外突兀。
走进淋浴间，他直接扳开了热水的开关，想让水流让他清醒清醒，却没想到直接被浇了一头烫水。
这是霍然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女生的洗澡水是真的很烫。
他默默地把调整水温的扳手往冷水那个方向挪，回想起刚才自己脸红脖子红的样子，最后还是自嘲地笑了笑。
“霍然啊霍然，你说你都28岁了，怎么还跟愣头青一样手足无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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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生洗澡没有女生那么繁琐，很快他就擦干身子穿上浴袍出了浴室。
林茉还盘腿坐在沙发上晾头发，看见他穿着浴袍出来的样子，瞬间就看呆了。
“你身材挺好的嘛。”
这句真实的评价脱口而出，下一秒她就低下头，在心里暗暗给了自己一巴掌：“我都在说什么啊？感觉跟女流氓一样。”
霍然擦头发的动作愣了一秒，随即轻笑一声：“谢谢夸奖。”
一时间，房间内只剩下沙沙地擦拭头发的声音。
霍然把半湿的浴巾搭在手臂上，对林茉说：“把你的浴巾给我吧，我连同换下来的衣服一起抱下去给阿姨。”
“哦，好。”
她把搭在腿上的浴巾和衣服递了过去，等霍然出了房间后，立刻拿起还亮着屏幕的手机，戳开了岑柳的聊天框，发出去一声“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你猜我刚刚看到了什么？！”
岑柳敷着面膜看剧，听到手机的消息提示音，顺手就回复了过去：“什么？”
“我！居然！看到了！霍然的腹肌！”
“！”岑柳“腾”地一下就坐起来了，“你是怎么看到这么劲爆的场景的？”
“他刚洗完澡，穿着浴袍出来的，里面没穿上衣。”
“哇哦，没想到啊没想到。”岑柳顿时就八卦起来，“我记得你跟霍然今天是回他爸爸那边了吧？”
林茉还回忆着刚才的香艳场景，嘴角根本抑制不住地上扬：“对。”
“这么说你俩现在在一个房间？”
“嗯哼。”
“进展飞速啊。”岑柳一脸“孺子可教也”的模样，为小姐妹的进步感到无比的高兴，“那你们这两天岂不是要睡在一张床上？”
林茉瞥了一眼旁边干净整洁的床铺，有些迟疑地回复过去：“应该……是的吧？”
“很好，我要小脸通黄了。”岑柳脸上的面膜已经快挂不住了，“期待你的新进展。”
林茉没想继续深究这个问题，把话题一转，反问起了岑柳：“你还没说你跟尹书清的进展怎么样了呢？”
岑柳嘴角的笑容顿时就消失了，悻悻地敲下几个字：“也就那样吧。”
“怎么？之前不还兴致挺高的？”
“我感觉他不会喜欢我的。”岑柳有些沮丧，“这段时间我不管跟他聊什么他都没什么兴趣的样子，我甚至都去恶补了好多服装设计和时装秀的知识了，他都不想跟我多说几句。”
“我也不是什么喜欢热脸贴冷屁股的人，有些人只适合当朋友而已，更进一步的话就没什么意思了。”
林茉在感情的事情上也说不上有什么经验，也不知道该怎么劝慰她比较好，只好“摸了摸”岑柳的小脑袋瓜：“天涯何处无芳草嘛，这个不喜欢那就换下一个。”
“真羡慕你啊，直接就嫁了个优质男人。”岑柳在手机那端苦笑一声，“我的烂桃花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呢。”
霍然在此时推门进来，手上还拿着两杯牛奶，看见林茉叹了口气，走上前把其中一杯递了过去：“怎么突然叹气？”
“没什么。”林茉接过牛奶，对他笑了笑，“对了，你跟尹书清和刑修谨是发小，那他们是不是也住在这？晚上怎么没一起过来？”
霍然在另一处小沙发上坐下，摇摇头说：“只是父母还住在这边，他们都在市中心买了房子了，离自己的公司近一点，也方便些。”
“哦，好吧。”
林茉没再说什么，乖乖喝完牛奶，把空杯子拿去洗手间洗干净。
霍然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起身调暗了房间的亮度，对林茉说：“累了的话可以先休息，我还要再处理一下工作。”
“你习惯睡左边还是右边？”她看着床铺的两个枕头问。
“左边。”
“巧了，我喜欢靠右边睡。”
林茉还担心两人一张床的话，她既不习惯床铺也不习惯睡姿，现下看来两个问题已经解决了一个，她也放心不少。
“嗯，早些休息。”
林茉对岑柳那边说了个“晚安，新年快乐”后，便把手机放在自己那边的床头柜上，掀了被子钻了进去。
屋内的灯都关了，窗帘也都拉了起来，房间一下子昏暗下来，只留了霍然所坐的沙发旁边的阅读灯，再加上她是背对着的，压根不晃眼。
房间虽然不冷，但被子里面却是冰凉的，躺进去的时候不免瑟缩了一下，刚洗暖的身子瞬间就被被子君抽走不少热气。
本来她已经有点困了，被这么一冻，手脚冰凉了不少，脑子也清醒了不少，睁着眼睛跟空荡荡的另一边床铺大眼瞪小眼。
这么下去不行，自己本来就认床，这下子更睡不着了，思来想去，她默默地转了个身，看着坐在几步远之外沙发上的男人。
“霍然？”她裹着被子轻声唤了一声。
“怎么了？”霍然抬眼看向在床上的女孩，有些奇怪她怎么还没睡。
林茉本来起了个坏心思，想让霍然帮忙暖床的，但话到嘴边又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总感觉是自己迫不及待跟他睡一张床一样。
霍然见她欲言又止的模样，放下平板来到床边，半蹲下看着她：“我在，怎么了？”
林茉几乎整个人都缩在了被子里，只露出半张脸，静静地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男人，还是婉转地说：“床有点冷，我睡不着。”
霍然没想到她是要跟自己说这个，但也很快反应过来，眉眼微弯：“知道了，你等我一下。”
他现在已经不像小时候那么木头了，当然能猜出背后的意思，只不过女孩子的矜持让她不便把意思说得太直白。
林茉缩在被子里，看着霍然重新拿起平板，关掉阅读灯后绕到另一边床上，拧亮了他那一侧的床头灯。
床铺微微塌陷，林茉转过身重新靠右躺着，霍然穿着浴袍上了床，靠在床头上重新解锁平板处理工作，两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就拉近了许多。
“灯光会太亮吗？”霍然想到了什么，偏过头问林茉。
“不会。”
她摇摇头，把自己往枕头里埋，要不是怕被憋死，她恨不得整个人都埋进被子内。
而这，也是她最喜欢、觉得最有安全感、也是最暖和的一个睡姿。
她今天的社交能量已经耗光透支，一旦完全放松下来，困意如潮水般席卷而来，被窝里的温度也上来了，不知不觉地就睡着了。
因此也并不知道，在她睡着后，霍然在一旁看着她的睡颜，看了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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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然今天的工作虽然不多，但处理完也已经快十二点了。
身边人的呼吸已经平稳，乖巧地缩成一团，他放下平板的动作不由得放轻，生怕惊醒了她。
只是，完全缩进被子的身影、微蹙的眉间、脑袋只枕在枕头的边边，这些都让他意识到，林茉睡得其实并不安稳，对周围的环境没有完全的信任。
从前他偶然看到过一句话，没有安全感的人，会像胎儿一样把自己蜷缩起来睡觉，想象自己还在母亲的子宫内，寻求安慰和保护。
以前一直都是这么睡不安稳吗？那她在自己家这段时间，是不是也这样没有安全感？
霍然不知道能为她做些什么，好让她在自己身边能安心一点，只是轻轻地帮她把滑落肩头的被子往上拉，不让寒意从后背灌进去。
他把动作放到最轻，关了灯脱了浴袍，慢慢把自己滑进被子里，借着外面透进来的灯光，静静地看着女孩。
可以拥抱吗？应该是不可以的吧？毕竟还没有经过对方的同意，会让她觉得冒犯的不是吗？
霍然就这么看了许久，久到眼睛有些干涩，最后霍然也是撑不住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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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茉睡得确实不太安稳。
她做了一个不算太好的梦，某种意义上来说，可以算是噩梦了。
梦里，父母突然到访她在市中心的家，手上还牵着一只大狼狗，虽然没有扑上来咬她，但她还是害怕。
父亲让她在餐桌前坐下，自己要告诉她一个消息。
她突然觉得有些忐忑，预感到接下来的话会让她觉得十分不愉快。
果不其然，待她坐下后，就听到父亲就对她说，他不要自己了，让她滚出这个家……
她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瞬梦境变幻，自己回到了初中，穿着蓝白色的夏季校服，坐在拉着蓝色窗帘的教室内。
多媒体上放映着电影，刚看了半节课就被老师撤走了，说要去隔壁班放。
她还不知道发生了，自己就被一个男人扳过身子，他干燥宽大的手探了探自己的额头，随后那双手就覆盖在自己的后脑勺上，十分强势地把自己按在那个男人的怀里。
下一秒，她就从梦里挣扎着醒了过来，睁开眼就感觉到，自己的额头好像真的贴在了什么人温热的胸膛上。
霍然见她醒了，松了松环抱住她的手臂，用最微弱轻柔的声音询问女孩：“还好吗？”
林茉的意识逐渐回笼，发现自己已经完全被霍然护在了怀里，自己手上还紧紧攥着被子。
她这才想起来自己与霍然现在在一张床上，周围是霍然从小到大生活过的房间。
迟疑了好一会儿，她才轻轻点了点头，告诉霍然自己没事。
“做噩梦了吗？”霍然颔首看着怀里的人，伸手像摸猫一样替她顺着毛，“要不要开灯？”
“嗯。”林茉往后退了退，让脑袋重新回到枕面上。
暖黄的灯光在霍然那边亮起，她看着靠坐在床头的男人，发现对方也在看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默默地往枕头里面埋。
“对不起，影响你睡觉了。”
“怎么又说对不起？”霍然轻叹一声，“以后不要总说对不起，在我面前更不用这么客气。”
“嗯。”林茉点点头，脑海里还在回忆刚刚的梦，情绪不高。
她不说话，霍然也没追问她梦见了什么，两人就在这一隅微弱的暖光下，相对无言。
就在霍然以为林茉又要睡着的时候，对方却把手从被子里伸了出来，轻轻抓住了他的小指。
“霍然，你可以，抱抱我吗？”
“好。”
霍然关灯躺下，往女孩身边靠了过去，面对面把她搂进怀里，一手护着她，一手在背上轻轻拍着。
“霍然，你会不要我吗？”
“不会。”
“你会把我赶出去吗？”
“不会。”
听到这两个确切的回答，林茉把自己往霍然怀里靠，将手臂蜷在自己胸前，顿时觉得心安了不少。
霍然虽不知道她刚刚都梦到了什么，但仅凭这两个看着没头没尾的问题，他已经猜到了大概。
“林茉，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永远不会不要你，永远不会抛弃你，会永远对你好。”他的手轻轻抚摸上女孩的脸颊，认真地看着她承诺道，“相信我，好吗？”
林茉愣愣地看着他，好一会儿才消化了对方郑重其事的承诺，轻轻点了点头：“好，我相信你。”
他揉了揉女孩的头发，在发顶轻轻落下一吻，拍哄的动作却一直未停。
“不怕了，睡吧，我一直在。”
在男人安心温暖的怀抱，和耐心的哄睡下，林茉很快再次陷入沉沉的睡眠。
“我的女孩，晚安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