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方诗逸耐心且温柔地安抚下,凌梓晗心情逐渐平复,当她从方诗逸的手中接过那碗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鸡汤时,熟悉而诱人的香味猛地钻进了她的鼻腔里,真的已经很久都没有品尝到这个只属于方诗逸的独家美味了。
之前,由于太过思念这个味道以及创造出这个味道的人,凌梓晗几乎寻遍了璃璟城中大大小小的酒楼、饭庄乃至驿站中的每一个厨师,但却始终无人能够复制出这份独特的滋味。
为此,凌梓晗一度情绪低落,大闹脾气数日之久,让莫璄费尽心思哄劝许久不说,甚至还搭上了整整五大坛珍藏许久的桂花酿,方才稍稍平息了她心头的不满与怨气。
“真的好久没有尝到这种味道了,真好!”
凌梓晗满心欢喜地一口气喝下了三大碗鸡汤,要不是肚子实在撑得难受不堪,恐怕会连方诗逸特意预留出来给北羽和东曜的那一份也难以幸免。
望着眼前吃得不亦乐乎的凌梓晗,方诗逸既好笑又心疼,轻声嗔怪道。
“小馋猫,你若是喜欢,明儿个我再煮给你喝便是,何必如此拼命呢?可千万别把自己的胃给撑坏啦。”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人,如同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凌梓晗内心深处被封印已久的记忆宝库。
“你还记得吗?六岁那年,我就被送到了方太傅的门下学习读书写字,由于我的身份特殊,整个学堂唯有你我二人相伴。”
说到这里,凌梓晗的脸上展露出了丝丝甜甜的笑意。
“在那个稚嫩的年纪里,我满脑子想的都是玩耍嬉戏,根本无法专心于学业之事,可你却与我截然相反,你能够如此安静地坐在那里一笔一划地练习书法,若不是咱俩之间有着如此巨大的差距,恐怕方太傅手中的戒尺也不会频频落在我手上了。”
方诗逸看着笑得满脸温柔的凌梓晗,宠溺的摸了摸她的脑袋。
“我们同为女子,我所擅长的不过是写字作画,偶尔涉猎一下烹饪技巧罢了,可你却与众不同,自幼便热衷于舞刀弄枪,并且拥有惊人的记忆力,只需付伯伯随意演示几招武艺,你便能滴水不漏的武出来。”
“说起我的舅舅,他向来都是个刻板守旧之人,早年间在璃璟城的时候,他对我的训导甚至比对待那些士兵还要严苛几分,倘若没有你每年前来陪伴我,给予我短短数日的休憩时光,恐怕他连丝毫喘息的机会都不会留给我。”
“我的父亲又何尝不是一个严苛之人呢?他贵为太傅,对我的教诲不下于付伯伯对你,故而每年陪你的那数日短暂时光,于我而言亦是最美好的休憩时刻。”
两人沉浸在往昔美好时光的回忆之中,当那些共同经历过的点点滴滴都重新浮现在脑海之中,可那整整三年失去对方陪伴的日子,又一次深深地刺痛了两人内心深处难以愈合的创伤。
“他对你好吗?”
尽管西凛曾非常坚决地回答过凌梓晗这个问题,但未经当事人亲自证实的答案,始终无法成为她心中真正认可的答案。
“很好,他对我比对任何人都要好,真的。”
“任何人?包括我哥?”
“嗯......虽然我极不情愿承认,但这确实就是事实。”
“那你现在……现在真的放下我哥了吗?”
凌梓晗艰难地问出这句话,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样沉重。
“其实,我是否放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该把我放下了,如今的他贵为一国之君,理当册立王后,延续子嗣,承担起身为国君应尽的一切责任。”
方诗逸的语气平静而决绝,似乎已经接受了命运的安排,然而,在这份淡然背后,谁又能知晓她所承受的痛苦与挣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