铿!!!
尖刀与剑锋相撞,迸发出一声刺耳的金属颤鸣,仿佛连空气都被撕裂。
柳昤双身形稳如山岳,纹丝不动,混圆境的修为让她周身气血如江河奔涌,骨骼似精铁铸就,每一寸血肉都蕴含着惊人的力量。
坼寒玄丹的寒气在她体内流转,令她的肌肤隐隐透出一层冰蓝的光晕,宛如九天玄女降临凡尘。
她的眼眸冷若寒潭,深邃得看不见一丝波澜,仿佛世间万物都无法在她心中激起半分涟漪。
她淡淡地扫了一眼眼前的中年乞丐,目光如同俯视蝼蚁,冰冷而无情。
那乞丐浑身青筋暴起,像一条条虬结的毒蛇在皮肤下蠕动,双目赤红如血,仿佛随时会爆裂开来。
然而,随着柳昤双的真气侵入,他的眼中血色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恐惧和绝望。
他的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哑的嘶吼,像是野兽濒死前的哀鸣。
“刺不动……怎么会刺不动!!”
乞丐的心中掀起滔天巨浪,他拼命想要抽回手中的尖刀,却发现刀柄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牢牢吸住,任凭他如何挣扎,都无法挣脱分毫。
他的手臂开始颤抖,额头上渗出豆大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还未落地便已凝结成冰珠。
“真肮脏。”
柳昤双的声音轻如飘雪,却带着刺骨的寒意,仿佛一把冰刃直刺乞丐的心脏。
她的语气平静得令人心悸,仿佛眼前的生死搏杀不过是随手拂去一片落叶。
乞丐的嘴唇哆嗦着,想要开口求饶,可他的喉咙像是被寒冰封住,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嘶哑声:
“女侠……饶……饶命……”
他的脸上写满了悔恨与恐惧,在这一刻才意识到自己招惹了何等可怕的存在。
然而,柳昤双的目光依旧冰冷如霜,没有丝毫波动。
她轻轻抬起左手,指尖微微一弹,一道深蓝色的光芒从她体内流淌而出,如同一条冰河顺着尖刀蔓延至乞丐的全身。
那光芒所过之处,乞丐的皮肤迅速凝结出一层厚厚的冰霜,连他呼出的白气都在空中凝固成冰晶。
“呼——!”
院中忽然刮起一阵刺骨的寒风,卷起地上的枯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乞丐还保持着出刀的姿势,可他的身体已经彻底僵硬,如同一尊冰雕般矗立在原地。
他的发丝上结满了晶莹的冰碴,脸上的表情凝固在最后一刻的惊恐与绝望。
柳昤双收回手,轻轻一拂袖,乞丐的冰雕便“咔嚓”一声碎裂开来,化作无数冰晶散落在地,在阳光的余晖下闪烁着凄美的光芒。
没有理会院中满地的碎块,柳昤双转头看向了缩成一团满是惊慌的小乞丐,但她的眼神却变得柔和。
“过来,孩子,没事了。”
小乞丐听到柳昤双的话语浑身一颤,却也不敢违抗她的话语。只是拖着瘸腿朝着柳昤双挪去。
看着那双满是怜悯的眼睛,一团雾气盈上了小乞丐的眸子。
口中不断的说着
“女……女侠,我……什么都不知道,别杀……我……”
柳昤双见到小乞丐畏畏缩缩的样子,对于刚刚死去的恶人心中更是带上了些许恨意。
看到孩子害怕的模样,柳昤双也只能蹲下身子,尽力的让自己的话语显得柔和
“没事了,姐姐。不杀你,恶人已经没了,之后我会送你回家的。”
“回……家?”
听到这两个字,小乞丐的眼中第一次出现了向往的神色,好似将所有的委屈都哭诉出来。
小小的身子甩着泪花,朝着柳昤双抱来。
柳昤双也不嫌弃孩童身上的污垢,轻轻的将他揽入怀中。
眼中满是怜惜,似这样的孩子就好似她的弟弟一般。虽然她是家中独女可并不妨碍那从心中涌出的爱护之情。
“嗤!”
一声轻响,像是利刃划破丝绸的声音,在寂静的空气中显得格外刺耳。
柳昤双脸上的微笑骤然凝固,一股火辣辣的疼痛从她的腹部传来,仿佛有一团火焰在她的体内燃烧。
她的瞳孔猛然收缩,低头看去,只见一把染血的匕首正插在她的腹间,鲜血顺着刀刃缓缓滴落,在地上绽开一朵朵刺目的红花。
电光火石之间,柳昤双一掌拍出,掌风如雷霆般轰然爆发,将那偷袭的孩童直接击飞。
瘦弱的身躯如同断线的风筝,重重地撞在墙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孩童的手中依旧紧紧攥着那把匕首,刀刃上的鲜血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柳昤双抬起头,目光如刀般扫过那孩童的脸。
那张原本稚嫩的面孔此刻扭曲成一团,恶毒与怨怒交织在一起,仿佛从地狱中爬出的恶鬼,哪里还有半分无辜的模样?
“你!”
柳昤双的声音冰冷如霜,眼中燃起熊熊怒火。
她死死盯着眼前的小乞丐,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与失望。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刚刚救下的孩童,竟会在她最不设防的瞬间,对她痛下杀手。
那小乞丐从地上爬起,嘴角挂着疯狂的笑容,眼中闪烁着野兽般的凶光。
他对着柳昤双嘶吼道:
“姐姐你该死!你死了,大人就不会打我了!明天还能赏我吃会肉!!”
稚嫩的声音却说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话语,好似一把钝刀,狠狠地剜在柳昤双的心上。
腹部的疼痛让柳昤双微微失神,她咬紧嘴唇,鲜血从唇间渗出,带着一丝腥甜。
她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甚至可悲。
想来是被莫潇保护得太好了,竟在这肮脏的江湖中着了道!
明明早已知道这世间是洗不干净的血池,却还是心存幻想当真是天真无比!
“嘿嘿嘿……哈哈哈!!”
小乞丐的笑声在屋内回荡,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疯狂。
他拖着一条瘸腿,一步步朝柳昤双逼近,手中的匕首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寒光。
他的脸上再无半分孩童的纯真,只剩下豺狼般的恶毒与贪婪。
一步,两步,三步!
柳昤双的眼神逐渐冷了下来,仿佛万年寒冰,再无半分温度。
她的手指轻轻一动,玉鸢剑发出一声清越的剑鸣,剑锋上泛起一层淡淡的冰霜。
“铿!”
小乞丐的头颅冲天而起,脖颈处喷出的鲜血还未落地,便被柳昤双的真气冻结成冰,化作一片片猩红的冰晶,散落在地。
那颗头颅滚落在院中,脸上的狰狞与疯狂依旧凝固在最后一刻。
柳昤双撑着剑,缓缓站起身来。
她的脸色苍白如纸,腹部的伤口已被她用坼寒真气强行闭合,鲜血不再流淌,但那刺骨的疼痛依旧在她的体内肆虐。
她从腰间取出一颗止血丹,放入口中,丹药的苦涩在舌尖蔓延,却远不及她心中的苦涩。
她没有将玉鸢剑归鞘,而是紧紧握在手中,剑锋上的寒光映照出她冰冷如霜的眼神。
她的周身散发出一股极度的寒意,仿佛连空气都被冻结,每一步落下,地面都会结出一层薄薄的冰霜。
她走到那扇紧闭的房门前,目光落在门上的黄铜大锁上。
锁身厚重,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她的天真。
柳昤双出手如电,大寒天璇功的真气在她体内流转,剑光如银丝般划过,又似点点细雨洒落,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锋利。
“铿!”
黄铜大锁应声而落,砸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此时柳昤双身上的气息已经发生了些许变化,那是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改变。
她的眼神冷漠的好像一个神明一般!
推开了屋子的门,一股浓烈的恶臭扑面而来,像是腐烂的肉混合着排泄物的气味,令人作呕。紧接着,铁链晃动的声音“哗啦哗啦”响起,像是地狱中恶鬼的锁链在拖拽,刺耳而沉重。
柳昤双眉头微蹙,左手轻轻一挥,一股寒风从她袖中卷出,如同无形的巨手将那令人窒息的臭气瞬间驱散。
她的身影在昏暗的屋内显得格外清冷,周身笼罩着一层淡蓝色的光辉,仿佛一朵仙莲在污浊的泥沼中绽放,圣洁而不可侵犯。
然而,当她的目光扫过屋内的景象时,那颗原本如寒冰般冷静的心,瞬间被一股炽烈的怒火点燃。
眼前的场景,让她几乎不敢相信这是人间——这分明是地狱的缩影。
十一个孩童,最大的不过七八岁,最小的仅有五六岁,像牲畜一样被铁链锁住脖颈,蜷缩在阴暗的角落里。
他们的头发蓬乱如草,脸上满是污垢,眼神空洞而麻木,早已失去了对生的希望。
地上散落着破旧的碗,碗底残留着些许浑浊的清水,中间摆着一个木盆,里面零星地散落着几粒发黄的米粒,显然这是有人将这些孩童豢养囚禁在此!
最让柳昤双感到愤怒的是,这些孩童无一例外都带着残疾——有的眼睛被挖去,只剩下空洞的眼窝;
有的腿脚扭曲,无法站立;有的手臂残缺,断口处还留着狰狞的疤痕;
有的脸上布满了刀痕,毁去了原本稚嫩的面容;甚至有的舌头被割去………
采生折割!
这四个字如同一把尖刀,狠狠地刺入柳昤双的心中。
她终于明白,这些孩童为何会被囚禁在此,也终于明白,那些被她随手斩杀的人,究竟是怎样的恶魔。
她的手指微微颤抖,眼中闪过一丝泪光,但很快被坚定取代。
她深吸一口气,双手缓缓抬起,真气在她掌心流转,由深蓝转为纯白,最终化作温暖的玄黄之色,如同初升的朝阳,洒落在每一个孩童的身上。
那些孩童在柳昤双动作的瞬间,像受惊的小兽一样缩成一团,口中发出含糊不清的呓语,眼中满是惊恐与无助。
然而,柳昤双没有停下,她的指尖轻轻弹动,一道道温暖的真气如同清泉般流入孩童们的体内,滋养着他们枯竭的血肉。
六气之辨调理法!
这是她从莫潇那里学来的功法,虽不精通,却足以在此刻派上用场。
混圆境的真气化作一股股暖流,在孩童们的体内游走,勾动着他们微弱的生机。
渐渐地,那些孩童蜡黄的肌肤开始泛起血色,苍白的嘴唇也恢复了些许红润。
屋内原本压抑的气氛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阵平稳的呼吸声。
那些孩童虽然依旧懵懂,甚至有两个已经痴傻,但他们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仿佛被阳光包裹,舒适而安心。
柳昤双站在原地,眼中的泪光终于滑落,但她没有擦拭,只是静静地注视着这些孩童。
他们的身体太过虚弱了,精神太过紧张,远不是一道真气就可以修复。
而柳昤双所能做的也只能让他们身体稍稍变好一些而已。
十一个孩童靠着墙根呼吸均匀的睡着了,此刻他们最需要的就是休息。
柳昤双将屋门半掩留了些许缝隙。她的脸色有些苍白的走出来,刚刚接近一柱香的运行输出着不熟练的六气之辨消耗了许多的真气。
更何况她此刻还受着伤,再从瓷瓶内倒出一颗补气丹药服下。
运转功法炼化,柳昤双才缓缓的出了一口气。
看着院中的尸体,她冷哼了一声,随后朝着院子外走去。
她决定做些什么,最起码不能放任此处的孩童不管。
于是径直的回到了客栈,先是处理了一下腹上的伤势,好在她虽然没有防备但是武者本就身体强健,再加上一个孩童力道不大所以并没有伤及腑脏。
紧跟着叫来店家要了纸笔,眼中泛着冷意沉重的落笔。
此刻窗外已经是夕阳西下,柳昤双却一个闪身翻出了客栈的窗户。
用着身法朝着淮安府衙掠去!!
这次她不想要询问莫潇,此事既然是由自己发现,自然也由自己解决!
采生折割无论是在何地,无论在历朝历代都是人神共愤的大罪。
各地的官员不可能不重视,若是此事闹大惊动了内廷,怕是那些高官几个脑袋都不够掉的。
所以她要去找淮安知府,去跟他做一个交易!
屋顶上寒风刺骨,转而百米。屋檐下平安喜乐,民生兴旺。
柳昤双咬着牙,眼中却带着狠意,她已经打定主意。若是知府是个昏官,这事就会是他的催命符!
……………
在柳昤双闯入那罪恶小院的同时,莫潇和小米儿也跟上了老何。
城外破庙向西百丈居然还有一处茅草屋子。而再往西二百米就是乱坟岗,一般似这样的地方寻常人是打死都不可能靠近半步的。
那乞丐却义无反顾的朝着茅草屋子走去。
茅草屋不大,低矮的土墙被岁月侵蚀得斑驳陆离,却依然坚固地支撑着厚重的茅草屋顶。
屋顶上的茅草已经泛黄,却依然整齐地排列着。周围的墙上满是坑洼,就像是被人时常抠过一般。
老何脸上带着温暖的笑意,还在地上抓了一把草,拭去了手上的灰土。
怀里揣着荷叶包好的食物推开了木门。
看着缩在地上的身影,口中用只有自己可以听到的声音说道
“娃儿啊,你命不好。再给你送几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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