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得片刻,四周似是并无敌人踪影,众人目光皆投向那旎啸,静待其言。
旎啸神色凝重,心中明白自己之感绝非虚妄,他目光如电,扫过几处阴暗角落,随后又细细打量起这家当铺来。
但见那木墙门窗,桌椅柜台,皆是寻常之物,并无异样。
他环顾四周墙上及门窗之上,只见除了挂着十几张门神之图,还有几幅画作,让人心中生出一丝怪异之感,除此之外,倒也并无其它奇怪之处。
少顷,旎啸将目光投向沈飞与韩文庆,欲从二人脸上寻得一丝线索。
沈飞、韩文庆见状,忙趋步上前,压低声音道:“大人勿忧!这当铺最里层围守的厂卫,俱是我等本部亲信,更有锦衣卫骆大人、东厂卢公公亲自调拨的高手,万无一失!”
旎啸听了,微微颔首,然心中警兆却愈发强烈。
他不着痕迹地瞥了玄天六合一眼,那六人会意,当即纵身跃上高处,身姿矫健如鹰隼。
霎时间,众厂卫皆如临大敌,十数名厂卫高手,各守要隘,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不敢有丝毫懈怠。
那唐浩也是神色紧张,手中暗扣飞刀,暗自窥探四周动静。
虽眼下火把通明,照得数十丈内亮如白昼,然他此时此刻,只觉那暗处,似有无数双阴鸷之眼,正冷冷窥视,皆乃敌踪。
正此时,旎啸附耳向沈飞密语几句,沈飞听罢,即刻转身,向不远处几名锦衣卫挥手示意。
少顷,只见两缇骑押着一人,踉跄而至,此人正是那赌徒时子花,昔日曾从蒙白才小儿子蒙和良手中,赢取珠宝并那神秘盒子。
那时子花,早已被折磨得皮开肉绽,两脚血渍斑斑,竟是连路也走不得了,被那缇骑硬生生拖至众人面前。
他哭天抢地,声嘶力竭地喊道:“诸位大人,小的委实不知那许多啊……”
旎啸眉头一皱,不耐烦地打断他,大步上前,冷冷喝问道:“休要啰嗦,我只问你一句,当日典当那盒子之时,这当铺之中掌柜,可是此人?”
言罢,旎啸手指一伸,直指向那吕掌柜。
时子花强忍着剧痛,抬眼瞅了瞅吕掌柜,忙不迭地回答道:“是,是,大人,正是此人。
“那日,小的哪晓得那盒子里装的是何等晶石,这掌柜还特意取出来瞧了一番,只说那东西并不值钱,便随手给了小的十两碎银,便将那盒子收下了。”
旎啸听闻此言,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反问道:“晶石?什么晶石?你且细细道来。”
随后,他挨近时子花,暗地里,内力自指尖悄然涌出,隔空轻轻一点,便封了时子花的哑穴。
可表面上,他却装模作样地点了点头,好似在示意,时子花所说之言,他已尽数听明白了。
正当众人皆不明所以之时,旎啸忽又行至吕掌柜面前。
未待那吕掌柜开口言语,他暗地指尖轻点,便封了对方哑穴,更装作从吕掌柜口中,探得那盒子下落之态。
恰在此刻,他暗中手指微动,身后解子音三人,自是心领神会,悄然散开。
待旎啸面带笑容,一脸喜色,目光望向一处之际。
就在这时,但见那墙上与门窗之画,竟如活物一般,光芒一闪,二三十名蒙面人自画中跃出,个个手持刀剑,如猛虎下山,纷纷冲向旎啸目光所及之处。
几名厂卫猝不及防,遭此突袭,不过二三招,便被这些蒙面人斩于刀下,血溅当场。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只见那些画中,又射出无数暗器,如骤雨般倾泻而下,直取众人性命。
好个唐浩,见此情形,大喝一声,纵身而起,犹如蛟龙出海。
只见他两手挥动,如风车般旋转,接下无数暗器,人尚未落地,又从他身上射出无数暗器,反击敌人。
与此同时,十数名厂卫高手,也是围向那些蒙面人,当铺之中,顿时刀光剑影,血雨腥风。
忽地,一蒙面人猛然大喝道:“不好,我们中计了!”
言罢,这人即领着数名黑衣人,如饿虎扑食般,径直杀向那吕掌柜。
幸得先前华妙琴三人,早已悄然散开,于暗中结成一座精妙剑阵,将那吕掌柜,连同看押的几名厂卫,护得严严实实,滴水不漏。
旎啸却并未出手,只是冷眼旁观,瞧着众厂卫高手,将那些蒙面人团团围住,奋力厮杀。
百里云歌与骆风雁,分立其两旁,长剑横胸,神色冷峻,静观其变。
沈飞与韩文庆,也是按兵不动,一脸阴沉狠辣之色。
不过半炷香光景,虽厂卫亦死伤数十,然那些蒙面人终究寡不敌众,大半被斩于刀下。
最后仅余十数人,分作三路,向外突围。
这些人刚冲出当铺,便被外围厂卫乱刀乱剑砍翻在地,或被火铳射杀,便是那为首武功高强者,也被玄锋一剑拦腰斩作两段,自半空之中,血雨纷飞,坠落尘埃。
韩文庆见状,大手一挥,十多名档头应声而出,上前取下尸首上蒙面之布。
众人定睛一看,皆是大惊失色,只见那一张张面容,皆已被毁,伤痕累累,似是数年之前便已留下。
此时在火光映照之下,更显狰狞可怖,令人毛骨悚然。
少时,沈飞自外面匆匆而入,至旎啸跟前,轻轻摇头,示意未曾寻得敌踪。
旎啸踱步至那些画前,嘴角微扬,笑道:“不错,不错。”
沈飞与韩文庆,还有那唐浩,忙不迭跟至其身后,却是一脸茫然不解之色。
旎啸环顾众人一眼,而后以那极细微之声说道:“白莲。”
沈飞三人听闻此言,皆是大惊失色,未曾料到竟引出白莲教来,这冉文石一案,愈发错综复杂了。
然则此时,他们三人也是恍然大悟,传闻那白莲教佛母,有撒豆成兵、剪纸做将、作画化作鬼神之异能。
旎啸神色淡然,轻声道:“沈大人,韩大人,你等遣人将这些画好生收起,说不定有意外收获。”
沈飞与韩文庆听罢,顿时喜上眉梢,二人挥手示意,几名厂卫应声上前,将那墙壁与门窗上的画尽数撕下,小心翼翼收起。
旎啸又瞧向玄天六合,但见六人分占几个角落,皆示意未曾发现大敌。
此时,旎啸对沈飞与韩大人说道:“好了,一些小鱼小虾已除,可安心审问那吕掌柜了。”
然而此刻,在旎啸心中,却是暗自思忖:为何白莲教,要在这个时候掺和进来?
他按下心中重重疑惑,缓步走至那吕掌柜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