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辜醒过来的时候是在深夜,外面只有月亮,看不到其他的东西,借着偷偷爬进窗户的月光,吴辜看见了靠着沙发靠背睡着的吴二白,看起来睡不得并不踏实。
看着他即使没有灯光也能看清楚的憔悴,吴辜有一瞬间的恍惚,他还记得失去意识之前发生的所有事情,站在他的脑袋里就像是割裂开的两种想法。
一种相信二叔,相信他们有不得已而为之的理由,但是仅仅只是这样他说服不了自己,而且梦里的情况他不愿意看到。
第二种情况就是不相信他们,否定过去二十多年的感情,否定二叔三叔所做的一切,去观察,去思考他们的目的,他也做不到。
过去的感情太过真实他分不清楚,他们是不是真心,至少在发现之前,他一直以为,二叔三叔和老爹一样,他们是这个存在世界上所血脉相连的亲人。
两种思想的碰撞并没有得出结论,这就是他现在痛苦的原因,他不愿意相信,也不愿意不相信,吴辜一个人就这样静静的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一直到太阳从窗口爬上来,吴二白醒过来看到吴辜正看着天花板,一动不动的,他明白,这孩子是性格他最清楚也能明白他现在在想什么,吴二白站起来,走到床边,吴辜并没有看他。
“你可以相信我们,我是你们亲二叔,三省是你们亲三叔,我们有必须这么做的理由,但,请你相信我们一次,你哥不会有事的。”
说到这里吴辜才转头看向他,这个已经不算年轻的二叔,眼睛里的决绝让吴二白都愣了一下,就听见他说:“我相信你们可以,但是,我要和哥一起,至少,就算死,让我们死在一起。”
吴二白直接拒绝了他的条件:“不行!”
吴辜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似乎是在问他为什么。
“只有吴斜一个人进来我们可以尽全力保护他,至少不会让他出现生命危险,如果你们两个人一块进来,存在太多的变数,我们不能赌,也赌不起。”
“那就只保护我哥,我不用保护。”
吴二白的脸色变得不怎么好看,满脸的胡闹就差甩吴辜脸上,他正准备开口就被吴辜的下一句话打断了。
“我想陪着他,他一个人,一个人…什么都不知道,就这样,就这样走进去,我不想失去他,不想在自己不在的角落失去血脉相连的亲兄弟,二叔,我求你。”
他的话里带着哽咽,没有能够理解自己,那种在梦里的感觉,每次从那个梦里惊醒的时候,心里的那种疼痛就像是有人用钢钉一下一下的扎在心脏上一样。
吴二白看着他,虽然心有不忍,但是,他不能放纵他,只有目前的计划顺利进行才能保证他们两个都能活下来,如果让他进来,出现任何的问题都不是他们能够接受的。
“二叔…”
吴辜的脸上都是眼泪,就那样从眼眶滚落下来之后顺着脸颊冲下来,吴二白转头不去看他,只留下一句绝对不行之后就走出房门。
吴辜一个人坐在病床上缓了很久,久到脸上的泪水已经干涸,久到他感觉心里一阵阵的寒冷,几乎就快要让他变成冰块。
看着外面升起来的太阳,吴辜只感觉自己像一具冰冷的尸体一样,他知道,只要二叔不同意,接下来的事情,任何事情,他都接触不到。
二叔有这个能力,但是他不甘心,为什么不让他去,吴斜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就那样走进去,一想到未来的某天,自己在家里吃着饭的时候,他哥被人从背面割破喉咙,从山崖上面推下去,就那样一个人悄无声息的躺在谷底的雪里。
就那样,无知无觉的失去从小到大一直宠着自己,护着自己的哥哥,他接受不了。
吴二白后面派了人过来照顾他,但是他不想在医院待着,他想去找个人,和他说说话,可是找谁呢。
思考了好久,最后吴辜决定去找吴老狗,现在这种情况,只能跟已经离开了很久的爷爷诉说,虽然不会有回答,但是,他想告诉爷爷。
收拾好打开房门就看见二叔派过来的人,问他去哪,吴辜只说了一句去看看爷爷就要出门,但是被拦住了,那个人说要跟二爷报备一声。
吴辜并没有阻止,只要二叔想知道,没有他找不到的消息,电话接通的很快,那人说完之后把电话递给自己,吴辜接了过来放到耳朵边上。
“二叔。”
听到他还在叫自己二叔,对面的吴二白似乎愣了一下才开口:“小佑,你想去看你爷爷吗?”
“嗯,我想和爷爷说说话,我,很久没有去看他了。”
对面沉默了一会似乎是在思考,吴辜怕他不同意又继续补充:“出国至少去看了他,那以后我就…”
没有等他说完,吴二白同意了他的想法:“去吧,让阿飞跟着你一块去,我让贰京给你买最快的票。”
“谢谢二叔。”
挂断电话之后,直接坐上车去火车站,路上的时候阿飞弄了点吃的,说是二爷吩咐的,必须吃点东西,吴辜并不是很想吃,只是稍微吃了两口就放下了。
他现在没心情,一直到检票上车,吴辜直接爬到上铺躺下,把被子蒙住头睡觉,阿飞只是看了看跟吴二白汇报了一下。
下了火车之后根本不停,直奔着目的地,吴辜一路上不吃不喝,山路陡峭从车上下来的时候整个人脸色苍白,看起来没有一点气色。
阿飞拦住他:“小少爷,吃点东西吧,你脸色不太好,去见老爷……”
他话没说完但是吴辜知道他的意思,想了想确实是这样,这个样子去见爷爷肯定会让他担心。
两个人找了个地方吃了点饭,确定他吃了的阿飞松了一口气,正准备出来的时候外面突然下起雨,吴辜皱着眉头,似乎是在思考怎么搞。
似乎是知道他在想什么,阿飞跑去车里找来雨伞打开,两个人重新回了墓地。
本来这里人就不多,再加上下雨天,山上的路本就不好走,两个人一前一后打着伞前进,也不说话,静静的往前走,一直到吴辜停下来,看着面前的石碑。
“爷爷,我来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