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法顿住,冥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快步离去,直奔大房子后面的一栋木屋而去。
与此同时,一处木屋中。
冯士正在摆弄手中的药草。
这些药草都是解毒剂,同样也有不小的毒性,需要仔细甄别,且要用量得当才能帮许满仓完全解毒。
冯士的房子里始终都有一股若有若无的草药味,这味道不光在他房间中有,在他身上也有。
屋内的光线有些昏暗, 那是因为冯士的一个较大的药柜挡住了后面的琉璃窗子,让进入屋内的光线少了些。
“若荣,把我的针拿来。”
冯士一边倒弄眼前的药草,一边低声呼唤。
他已将很多药草都晒干,研磨成了药粉,并以不同的比例调制好。
下一步,要用这些药粉喂银针,再用银针针灸,如此效果要比口服好的多。
“知道了师父。”
若荣的声音从楼上传来,随即便是一阵脚步声。
“我说过了,我不是你师父。”
冯士连头都没抬,继续摆弄自己药粉,同时口中道:“我能教你的东西不多。”
若荣此时已经走到冯士身侧,将他的针包递了上去,同时脸上带笑的道:“您只要教了我一点东西,我就觉得您是我的师父了。”
“你小子,嘴再甜也没用。”
冯士看了若荣一眼,又道:“一会儿去给殿下行针,你可以跟着,不过你只能看,不能动。”
“知道了师父。”
“我说了,不要叫我师父。”
冯士皱眉,又看了若荣一眼,见少年脸上满是笑意,也没再多说,而是拿出针包里的银针,开始用药粉喂养。
“用针灸解毒,解毒剂要分散开,每一根针都不能喂养太多,否则会有反效果。”
冯士一边将银针放在配置好的药粉中,轻轻抖动,便拿出,一边轻声道:“后面你若有机会给别人行针,切记这一点。”
“下针的时候要快准狠,万不可犹豫。”
“一旦犹豫……”
嘭嘭。
冯士正说着话,外面忽然传来几声沉闷的脚步。
他微微一愣,继而抬头看向门口,且见房门直接被人推开,一个熟悉的影子出现在门外。
此时的阳光有些刺眼,将冥的面孔完全笼罩其中,在他脸上化成了一片阴影,远远的看去,好像一张半透明的黑色面具。
冥缓缓走了进来,但却没什么都没说,只是直挺挺的站着。
“你来干什么?”
冯士此时皱眉开口道:“其他的事都做完了?”
冥没有回答,他的目光掠过冯士,直直的盯在若荣身上。
那少年似乎有些诧异,不敢去看冥的目光,此时双手下垂,手指微微颤动。
“和你说话呢。”冯士眉头皱的更深,他不解的看着冥,问道:“你受伤了?”
冥还是没说话,只是一直看着若荣。
若荣此时缓缓抬头,正对上了冥那张隐在阴影中的脸。
两人的目光瞬间碰撞,若荣瞳孔猛的收缩。
下一瞬,他指尖微动,右手顺势动作,直接朝冯士的脖颈点去。
也是在同一时间,冥的右手猛的向前一甩,一道寒芒掠过长空。
冯士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下意识朝身旁挪了半步。
噗!
一声闷响,若荣的身影定住了。
一柄寒芒森森的短刃直直的扎在后面的木墙上,还在微微震颤。
若荣的身体在颤抖,他想上前一步,可却一点都动不了。
他右手的两指之间夹着一根银针,此时那银针距离冯士的脖颈,不足一寸。
冯士看向若荣,眼中的光彩散了几分。
一道血线在若荣的脖颈处缓缓出现,那血线越来越重,最终殷出鲜红的血迹来。
下一刻,若荣的身体噗通一下倒在地上,狠狠的抽动了两下,没了声息。
冯士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又抬头看了一眼冥。
他什么都没说,而是继续低头,摆弄手中的银针和药粉。
冥也什么都没说,他上前几步,拉着若荣尸体的脚踝,将他拽到厅中。
冯士感觉自己的双手有些颤抖了,视线也有几分模糊。
又喂了几根银针之后,他的手掌已颤抖的不能控制,只能将手上的事放下,抬头看向冥。
此时,冥从若荣怀中搜出一个针包,并拿起给冯士看。
冯士眼神黯淡。
冥又找了找,在若荣的怀中找到了一块不大的铜板,拿起看了一眼,瞳孔收缩。
他随即指尖轻弹,那铜板高高飞起,落在了冯士面前的桌上。
铜板传出阵阵轻响,最终落定,冯士低头看了一眼,心中骇然。
那是一枚乾国的铜钱,康定通宝。
铜钱本身并没有什么问题,但那是现在乾皇登基时的年号,至今已过去快三十年了。
且这年号乾皇只用了一年,之后就改成了顺灵,当初制作的康定通宝并未发送民间,而是被秘密销毁。
那之后,这康定通宝,就成了范臻手下隐秘死士的身份证明。
只有隐藏最深的人,只有范臻本人才知道的人,才会有这种东西,目的是在撞到同行的时候表明身份,避免误伤。
若荣身上有这种东西,已足够说明一切了。
冯士的视线动了动,好一会儿他才抬头看向冥,轻声问道:“他的目标,是……”
“本来是许满仓。”冥此时已经起身,神色冷漠:“我来了,变成了你。”
“呵。”冯士忽然感觉有些可笑,他拿起桌上的那铜钱,猛的扔了出去。
铜钱掉在地上,发出阵阵轻响,之后滚入一处缝隙之中,没了踪影。
“她还真看的起我!”
“找了这么个人隐在我身边!”
“居然隐在我身边了!”
“可能不是。”冥再次开口:“这人,许满仓带回来的,鲜于部的人。”
“许满仓和他亲近,我查过,他父母都是地道的北狄人,他也不曾离开北狄。”
“那他为什么……”
冯士想问他为什么会成了范臻的人,但话说到一半,便停住了。
现在问为什么已经没用了,没有任何意义。
“他死了,事情会较为难办。”冥又道:“知道他的人,都要清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