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亮。
黑市摊子上的众人，各自收拾好东西，纷纷就要走。
曹朝阳一直也没再找到好物价。
回头瞧了一眼那个女摊主，他抱着老母鸡，蒙头快步走了。
到了口路一边，他打开锁，骑上凤头自行车，奔着珠市口的国营早餐店就去了。
还是之前的桌子，他要了一根油条，一个刚出锅的热火烧，一碗棒子面粥。
火烧一掰两半，中间夹上油条，用力一压，他咬了一口尝了尝，意外觉得还不错。
这刚出锅的火烧，热乎乎的。
油条也是刚炸出来的，表面都有油，两者一结合，他吃着还挺过瘾。
低头再来上一口棒子面粥，他身上顿时热了，舒服了不少。
一边吃，他一边往外望了望。
等了一会，门外走进来一个端着搪瓷盆子的假小子。
“同志，来两根油条，两个火烧，两碗棒子面粥。”
“好嘞。”
“把粥给我打搪瓷盆子里。”
假小子站在柜台前，摩擦着双手，哈了一口气。
曹朝阳仔细瞧了一眼。
他敢确定这短发的年轻女人，就是黑市摊子上的那个摊主。
眼瞧着假小子买完早餐，端着盆子就要走了，他犹豫了一下，三两下吃完手里的火烧油条，又端起棒子面粥，一饮而尽。
抱起桌下的老母鸡，他快步走了出去。
到了外边，他四下瞧了瞧。
那个假小子，拿着东西，奔着北边的胡同去了。
推着凤头自行车，他离得远远的，好奇跟在女人身后。
“谁？！”
进了胡同，还没走多久，前边的假小子，像是有所察觉，噌的转过脑袋。
额……
曹朝阳推着自行车，还有些尴尬。
“是你！”
假小子皱着眉头，认出了曹朝阳。
上下打量了一眼，她满是警惕的问道：“你想干嘛？！”
“咳，同志，真是巧了，我就想问问你手里，还有没有别的东西，我愿意多出些钱。”
“没有！没有！”
假小子摇着头，没好气道：“我可告诉你，你别跟着我了，不然有你好看的！”
三步一回头，见曹朝阳没再跟上来，她急忙快步走了。
曹朝阳见状，微微还有些遗憾。
既然人家不卖，自己也不能跟着。
搬起自行车，他掉了一个头，随即骑上就准备回去。
今儿一直阴着天，他骑在半路上，天空中就飘起了雪花。
曹朝阳抬头瞧了瞧，还有些头疼。
狠狠蹬了一脚自行车，他紧赶慢赶，好歹是大雪落满路之前，回到了学校里。
停下自行车，他抖了抖身上的雪，拎着老母鸡快步走进家属楼。
家里人都不在，他难得懒散的睡了一觉。
等他再起来，时间已经到了中午。
凑到窗前看了看，外边雪已经小了很多。
撸起袖子，他拎着老母鸡，去公共厨房里处理一下，随即端到了炉子上慢慢炖着。
外边路上都是雪，下午他也不想出去了。
……
傍晚时分。
朱琳捂着耳朵，搓着手，跺着脚，走进楼道里。
耸了耸鼻子，她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香味。
路过公共厨房，她探着脑袋，好奇的看了一眼，就见自家的煤球炉子上，坐着小铝锅。
那浓郁的香味，正是从锅里飘出来的。
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她快步走上前，掀开看了看，“老母鸡？这哪来的？”
朱琳很是惊喜。
不过一想到老母鸡的价格，她就有些心疼。
快步走到家门口，她推门走了进去。
屋里，曹朝阳拿着碧绿的鼻烟壶，正让朱正国瞧着。
心里还有些忐忑，他开口道：“爸，这东西怎么样？”
唔……
朱正国拿在手里，摩擦了几下，随后点头道：“好料子，这是翡翠的鼻烟壶，瞧着也像是大匠雕的，可惜就是盖子没了。”
“能值多少钱？”
“拿去文物商店里，起码能卖个十多块吧。”
曹朝阳听罢，终于放下了心。
“你花多少钱买的？”
旁边，朱琳好奇的凑了过来。
“八块。”
曹朝阳说着，微微有些得意。
八块钱买的，现在拿去文物商店，都能卖个十多块钱，他这也算是捡了个小漏了。
“那老母鸡呢？”
“四块。”
“四块钱？你可真舍得，你那么累的干了一个多星期的活，挣了三十一块五，就这么花，那没几天就得全花完了。”
“我这不是瞧着你最近瘦了嘛，就想着给你补补。”
“我哪瘦了？”
“你别犟，我昨儿都摸到了。”
……
朱正国听着两人的话，还有些牙疼。
好嘛，自己可还在呢。
昨晚爱人说的挺对，是得赶紧让两人登记结婚，实在不行，先摆个婚宴也成。
要不然这两人，早晚犯错误！
轻咳一声，他主动开口道：“琳琳，去把炉子上的锅端进来吧，你妈一会就回来了。”
“哎。”
朱琳应了一声，这才停下了跟曹朝阳的斗嘴。
站起身，她转身又出去了。
“朝阳，这东西好好收着吧，别让外人瞧见了，毕竟是旧东西，不太好。”
朱正国说着，将鼻烟壶递了过去。
“成。”
曹朝阳接过鼻烟壶，四下看了看。
屋里也没他藏东西的地方，他干脆直接起身，去了朱琳的屋子。
拉开抽屉，他用手帕包了一下，小心放了进去。
等朱琳端着铝锅回来后，曹朝阳又跟她说了一声。
很快，林雅秋也回来了。
卫生研究所最近有些忙，她还有些累了。
瞧见锅里炖着的老母鸡，她很是惊讶，“这是去哪弄的？副食店今儿有卖鸡的？”
“没有，这是朝阳在黑市上买的。”
朱琳说着，端着一碗鸡汤，放到了她身前，“妈，您快尝尝。”
林雅秋低头喝了一口，突然皱了皱眉头。
“怎么了？”
旁边，朱正国瞧着，还挺担心。
“没事，最近太累了，我有点胃口不太好。”
林雅秋摇了摇头。
她是个医生，对自己的情况挺了解，不过她最近状态真有些不对，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实在不行，你就请天假休息一下。”
“不用，最近所里缺人，正忙着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