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落日的余晖只剩下一抹如血残阳,孤独地挂在天际,好似一缕脆弱的丝线,随时都可能被黑暗彻底吞噬,消散得无影无踪。
张震小心翼翼地搀扶着齐老,稳步朝着村口走去。
二人的身影在夕阳的映照下拉得长长的,仿佛一幅古老的剪影。
站在那座被落日余晖染成绯红色的石碑前,张震伸手指向石碑,恭敬地对齐老说道。
“老师,您看这块碑,经鉴定是清代的。
上面详细记载了村民搬迁至此的缘由和经过。
不过,以我的考察来看,这座村子的历史可远远不止追溯到清代。
单从其建筑风格来判断,必定是宋代之前就已存在。”
在考古学界,一直流传着“宋之前为古,宋之后为今”的说法。
宋代,堪称华夏建筑史上的一道重要分水岭。
宋代以前,各地的建筑风格大多相似,古朴厚重,因此被统称为“古”。
而自宋代往后,历经元、明、清,一直到民国时期,建筑物在整体布局、结构样式等方面都有着诸多相似之处,故而被称作“今”。
倘若能判定这个村子是宋代之前所建,那么它的历史极有可能远远超越宋代,承载着更为久远的岁月记忆。
齐老微微俯身,目光紧紧盯着那漫漶不清的碑文,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他试图从那模糊的字迹中探寻更多关于村子的秘密,可岁月的侵蚀太过无情,许多字迹早已难以辨认。
就在这时,落日最后的余晖也悄然消散在了天边,恰似一盏熄灭的孤灯。
刹那间,整个天地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仿佛被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瞬间笼罩。
原本还能勉强辨认的石碑上的文字,此刻也彻底隐匿在了黑暗里,再也无法看清。
张震见状,轻轻拍了拍齐老的手臂,轻声说道:“老师,天色晚了,咱们先去房子里休息吧。”
说着,便搀扶着齐老,缓缓朝着村子内部走去。
此时,村口的几间石头屋子已被队员们打扫得干干净净。
这些屋子虽然历经风雨洗礼,但结构依旧较为坚固,今晚队员们便打算在此留宿。
叶秋莹在几间屋子中仔细挑选,最终选定了一间看起来最为干净、雅致的小屋子。
她脸颊微红,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脸上洋溢着浓浓的笑意,满心欢喜地开始亲手打扫收拾。
她一边忙碌,一边在心头幻想着今晚上能和师兄同住一室的浪漫与温馨场景,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露出甜甜的笑容。
与此同时,村口处升起了渺渺炊烟,好似轻柔的纱幔在微风中飘荡。
负责炊事的队员们正有条不紊地准备着晚餐,锅碗瓢盆的碰撞声和柴火燃烧的噼啪声交织在一起,为这寂静的荒村增添了几分烟火气息。
齐老抬眼望了望逐渐暗沉的天色,对齐震说道:“张震,咱们趁着天色还不算太晚,赶紧去你说的那个门楼看看吧。”
上次张震来到此处,正是从那个门楼上远眺,发现了三座山峰之间隐藏的汉墓。
齐老对那处充满了好奇,一心想要去一探究竟。
张震听闻,点了点头,他明白齐老对考古探索的执着与热情,自然没有理由阻拦。
于是,他再次小心翼翼地搀着齐老,沿着那布满青苔、斑驳不平的石板路,一步一步朝着黑暗的村子深处走去。
石板路在他们脚下发出轻微的“哒哒”声,仿佛在为他们的探索之旅轻声伴奏。
两个队员察觉到天色愈发暗沉,赶忙从后方小跑过来。
手中的手电“啪”地一声打开,两道雪亮且强烈的光柱瞬间刺破浓稠的黑暗,在张震和齐老前方来回摇摆游弋。
灯光所到之处,将那些石头建筑照得惨白一片,仿佛给它们披上了一层诡异的白纱。
踩踏经年的石板路面,在手电光的反射下,闪烁着流星般细碎且灵动的光芒,两人行走其上,竟有种仿若踩在一条星光熠熠大道之上的奇妙错觉。
前方的道路曲曲折折,两旁房屋鳞次栉比,在这如墨的夜幕笼罩下,更显幽深静谧与神秘莫测。
张震的思绪不禁飘回到第一次来此地的情景,那时牛昆胆小如鼠,吓得双腿发软,差点尿了裤子,那副狼狈模样实在令人忍俊不禁。
也是在那次,熊战和李虎在大雨中激烈酣战,雨水与汗水交织,两人的身影在风雨中不断交错,那惊心动魄的场景,至今仍深深烙印在张震的脑海里,给他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想到这儿,张震心中暗自思忖,今晚上会不会又遇到什么意外状况,发生类似那般惊心动魄的事情呢?
恰在此时,张震仿若被无形的丝线牵引,脚步猛地停住。
他抬起手臂,手指精准地指向路边一座高大巍峨的石头门楼,开口说道:“老师,上次就是这个地方。
这门楼上面挺难上去的,我先进去探探情况,要是确定上面安全无虞,再想个稳妥的办法带您上去。”
他的眼神中透着坚定与谨慎。
齐老轻轻颔首,目光中满是关切,叮嘱道:“小心些。”
张震伸手从队员手中接过手电,那手电在他手中仿佛一件可靠的武器。
他稳步踏上那几层略显破旧的石头台阶,脚步沉稳有力,随后身影一闪,从空洞洞、仿若巨兽之口的大门洞里进入了院子。
一名队员反应迅速,担心张震有危险,急忙在后面紧紧跟随,脚步匆匆。
另一名队员则留在了外面,安静地陪伴在齐老身旁,时不时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动静。
时间悄然流逝,一分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
齐老的目光焦急地在门楼与空荡荡的门洞之间来回切换,始终不见张震的身影出现。
他的心愈发揪紧,眉头紧紧皱起,神色间满是焦急。
就在他刚要忍不住大声呼喊张震的时候,门楼之上,那个熟悉的挺拔身影终于出现了。
张震身姿笔挺地站在了门楼最高处。
夜幕之下,他的轮廓显得格外清晰,脚边几株墙头草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为他的到来而翩翩起舞。
“老师,从院子里上来的路断了,我从前面背您上来吧!”
他的声音清朗有力,在寂静的夜空中传得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