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存在挑战并不意味无法攻克。
“直说吧,项目能不能落地?”周齐直切要害。
雷君在电话那头沉吟片刻:“可以做到。”
得到肯定答复后,周齐竖起两根手指:“两个核心指标——软件体积必须控制在20mb内,系统稳定性要达到军工级标准。”
在场的技术骨干都明白。
这看似简单的需求正是研发真正的难点。
雷君的呼吸声明显加重:“周总,团队会用造航天器的态度来完成这个项目。”
结束通话后,一直旁听的曹钦全忍不住发问:“齐哥,通讯模块单独上市绝对会成为爆款,为什么要局限在办公系统里?”
周齐望着窗外中关村闪烁的霓虹灯。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即时通讯市场的万亿级潜力。
但此刻他只能转动着钢笔回应:“现在还不是揭锅的时候,先让它作为办公系统的毛细血管存在。”
曹钦全抓了抓蓬乱的头发。
作为最早接触互联网的极客,他亲眼见证着qq的前身oIcq如何改变大学生活。
“可这就像把法拉利发动机装在拖拉机上啊!”
他指着正在测试的oA系统界面:“明明能独立创造蓝海市场。”
周齐的目光扫过墙上千禧年挂历。
此刻深圳**学宿舍里,某个戴眼镜的潮汕男生或许正在编写Icq汉化版。
历史轨迹的蝴蝶效应在他脑中快速推演。
“知道为什么windows系统自带画图工具吗?”
他忽然反问:“当基础功能成为生态系统的神经末梢,它的价值会以几何倍数增长。”
看着曹钦全若有所悟的表情,周齐将研发文档锁进保险柜。
那些来自未来的创意现在只能以模块形式蛰伏,就像把猛虎豢养在花园里——既要保持野性,又不能让利爪过早暴露。
“这样的布局是否会影响国内互联网生态的良性发展?”
曹钦全摸着下巴陷入沉思,而周齐早已在沙盘推演中得出了结论。
即时通讯这片红海市场对于京山集团而言,就像让陆军去打海战——看似都是战场,实则完全不同的维度。
与其将战略资源消耗在非核心战区,不如集中火力深耕商业应用领域,把主动权牢牢攥在掌中。
望着窗外证券营业厅闪烁的电子屏,周齐的手指在办公桌上敲出笃定的节奏。
互联网基础设施、门户网站乃至社交赛道,自然会有更合适的玩家入局。
资本市场的游戏规则从来不是正面硬碰,而是精准把握时机,在价值洼地悄然落子。
当估值泡沫褪去时,那些被低估的优质资产,终将成为囊中之物。
“替我去证券营业部开立专用交易账户。”
周齐突然转换话题,深棕色的瞳孔映着电脑屏幕上跳动的K线图。
此时内地股市仍处于柜台交易时代,虽然已有少数先知先觉者开始使用电脑终端,但每年上千元的系统服务费筑起了天然门槛。
这个细节让曹钦全愈发困惑,却不知这恰是通向新战场的密钥。
城南家居广场三层的儿童专区,林瑞雪轻抚着可调节高度的学习桌边缘。
女儿诺诺虽然学业超前,但伏案时微驼的脊背始终是她心头隐忧。
导购员正展示着人体工学设计:“这款桌面可倾斜15度,搭配智能照明系统,能根据环境光自动调节色温。”
不远处的安全顾问玫瑰保持着三步距离,墨镜后的目光扫过每个试图靠近的顾客。
当其他孩子围着会发光的文具盒嬉闹时,诺诺却安静地测试着抽屉滑轨的顺滑度——这个早慧的七岁女孩,对功能性设计的兴趣远超过花哨装饰。
暖黄色射灯下,三代女性的身影构成微妙平衡:
外婆专注比较着产品参数,母亲在意使用体验,而暗处的守护者则编织着无形的安全网。
货架间流淌着钢琴版《致爱丽丝》,掩盖了商战世界的刀光剑影,也模糊了资本与人性的边界线。
诺诺趴在林瑞雪肩头,葡萄似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盯着货架上的毛绒玩具。
忽然小身子一僵,攥着妈妈衣领的小手微微发抖。
玫瑰正倚在五米外的立柱旁,金属质感的银灰风衣裹着纤瘦身形,低马尾碎发垂落遮住半张脸,指间转动的玫瑰金打火机在灯光下划出冷冽弧线。
“呜。”孩子带着奶香的抽噎声惊醒了正在选家具的三人。
林瑞雪慌忙轻拍女儿后背:“小玫你放松点,上次在儿童乐园也是,你盯着旋转木马的眼神活像在拆解枪械。”
玫瑰愕然收起打火机,难得露出局促:“我明明……”
她笨拙地扯动嘴角试图微笑,眼尾泪痣却让这个笑容显出三分杀气。
诺诺的抽泣顿时升级为嚎啕,惊飞了窗外梧桐上的麻雀。
韩娟用指甲敲了敲标价牌:“三千六的实木桌,抵得上老家三亩地收成。”
见女儿要开口,她抢先拎起挎包往床垫区走:“给你爸换棕榈垫子也好,省得他总说新床软得像陷进棉花地。”
转角处的落地镜忽然映出两道凝固的身影。
穿驼色羊绒大衣的男人攥紧身旁女伴的手腕,金丝眼镜后的瞳孔剧烈震颤着,喉咙里挤出破碎的气音:“瑞……雪?”
林瑞雪后颈忽然泛起一阵酥麻,第六感让她转头看向右后方。
斜倚在展示柜边的男人正目光灼热地盯着她,卡其色工装裤上沾着几点白漆,腋下夹着鼓囊的皮质手包。
“林大美人!真是你?”
男人拍着大腿快步上前,手指缝里夹着的香烟差点烫到导购员:“去年在钢厂食堂见面时你还扎着马尾辫呢,现在这卷发造型太时髦了!”
林瑞雪不着痕迹地退后半步,目光掠过对方油光发亮的脑门。
记忆像生了锈的钥匙,怎么都插不进对应的锁孔。
余光瞥见母亲韩娟还在专注按压床垫弹簧,闺蜜玫瑰倒是收起了方才警惕的姿态,正饶有兴致地打量这个自来熟的男人。
“我是刘刚啊!”
男人把烟头按灭在盆栽里,翻出镶满水钻的手机壳:“之前王婶给咱们牵过线,你忘啦?那天你穿件淡紫色毛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