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慕容看着反应如此激烈的一人一驴一狗，渐渐肯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面前的青衫男子绝对和文武长城那群叛徒有关系
而且，关系绝对还不浅。
想到这里，顾慕容后退的步伐又加快了几分，几步便蹿出上百里的距离。
不一会儿时间后，陈凡和二驴子再次抬起头，身前哪里还有女子的身影，只剩下地上两个湿漉漉的脚印。
这时，空中传来了顾慕容轻飘飘的声音：
“我劝阁下莫要想不开，儒家可是一尊庞然大物，不是你能够招惹的”
“……就算书上那些历史不是真实的，现如今再争辩也没什么意义了，毕竟都是陈年旧事了。
退一步，海阔天空，还望阁下莫要钻牛角尖……”
良久，顾慕容的话音已经消失在了空气中，一人一驴却怔在了原地。
身后的黄狗好似木雕一样动弹不得，显然是被顾慕容这话震惊到了。
霎时间，空气忽然陷入了一阵寂静。
陈凡的沙哑低沉的笑声渐渐响起——
“哈哈哈……”
“退一步，海阔天空。”
“当真是讽刺啊，若是当初他们“退一步”，何尝不是海阔天空。”
“一千二百位文人，八百二十八位体修，六百三十一野修，哪一个退一步不是海阔天空，可偏偏谁也不肯退这一步。”
陈凡的话音很小，小到只有他与二驴子、黄狗的良心能听见。
陈凡扪心自问，沉头苦思了许久。
他的心告诉他，整个人族，都丧了良心。
世人不记得陈凡、二驴子、黄狗，没关系。
世人不记得文武长城那群人，也没关系，毕竟那群人当初也没惦记过名垂青史。
可是，后世的儒家之人竟然抹黑他们，将功劳全部写到自家身上，更是污蔑文武长城通妖叛族，这简直是厚颜无耻。
名声不留，陈凡可以忍。
功绩不存，陈凡也可以忍。
但颠倒黑白，刻意抹黑，将那群身先士卒的人说成了奸细，这让陈凡如何忍？
他陈凡若真的“退一步”，九泉之下的郭大江、何书元、颜卿、南北等等，又该如何闭眼。
想到这里，陈凡缓缓抬起了头，一闭眼便是当初文武长城众人死战不退的场面，看着那一张张熟悉的脸，泪水不经意便打湿了眼眶。
二驴子鼻子一酸，话音由愤怒转向了哽咽，它为文武长城的所有人感到不值，“大哥，他们竟然说文武长城的人是叛徒奸细？
他们是不是叛徒，我们还不清楚吗？”
身后的黄狗想到了镇守文武长城五百年未曾回过家的颜卿，偷偷擦了擦眼角，死死握紧木剑，声音颤抖：
“大哥！”
“我要问见当今儒家！”
“我要直面史官！”
“我，黄狗，要为文武长城讨个公道！”
陈凡猛然睁眼，略带湿润的深邃的瞳孔射出一道精光，使得四周空气为之一滞！
扭了扭手腕，他缓缓说道：
“黄狗，现在的读书人不是大荒时候的读书人，现在的读书人不专心读书，玩起阴谋诡计来了。”
“想要这样一群人讲道理，大抵是讲不通的。”
说着，陈凡扬起了拳头，“唯有以拳头镇之！”
二驴子和黄狗对视一眼后，郑重的点了点头。
……
遗忘，即是第二次杀戮！
文武长城那群人已经死过一次了，陈凡不想他们再“死”一次。
后世之人，记不得他们。
他陈凡记得！
后世儒家撰写的史书太小，装不下那群人波澜壮阔的一生，那便由他陈凡来亲自书写一段真正的历史！
——
一连几月，陈凡、二驴子、黄狗三者陷入疯狂的修炼之中，一人一驴一狗心中都憋着一口气。
明明文武长城那群人都是有名有姓的绝世豪杰，怎么到了后世就成了无名无姓、通敌叛族的奸细了？
经历十几万年，大荒演变而来的仙界规则已经十分完善，更是灵气更是精纯了十几倍，在这如此环境中，一人一驴一狗的境界突飞猛进。
半年后，一望无际的天河旁。
只见他身姿如松，气定神闲，双目微闭，仿佛与天地同呼吸，在那股愤怒的加持下，陈凡不仅渡过了八难弱水洗涤，更渡过九难天命无常，顺利地踏入了十劫境。
这半年来，陈凡没日没夜的修炼，心性坚韧了不少。
一向不着调的他，吃了不少苦。
但一想起那日文武长城空中掉落的尸体，陈凡瞬间觉得，这点苦根本不值一提。
最苦是文武啊……
通过黄狗的口述，陈凡也知道了孟姓一脉的一些情况，结合半年来打听的一些蛛丝马迹，他心中渐渐浮现出了一个清晰的脉络。
他曾去过文道山，上面的圣贤都是好友，看着不像有恩怨的样子。
由此可见，书院一脉和孟姓一脉的两脉祖师本没有恩怨。
但，因为李斯云这个震古烁今的绝世天才横空出世，使得书院一脉如日中天，执天下读书人牛耳。
而原本昌盛的孟姓一脉却逐渐没落，门庭冷落几百年。
看着日渐昌盛的书院一脉，孟姓一脉的传人便红了眼。
人只要红了眼，心便坏了。
所谓盛极必衰，衰极必盛。
在后面的万年里，没了李斯云和陈凡之后，书院一脉逐渐落寞。
孟姓一脉接连出了不少大才，一路高歌猛进，最后更是更进一步，执天下读书人牛耳，号令天下儒士。
在那一场惊世骇俗的大战之中，孟姓一脉连影子都没有，因此被诟病不已。
为了塑造孟姓一脉的光辉印象，孟姓一脉先是夺了藏经小洞天，后布局三万年，落子无数，最终成功构造了一部伪史。
人，本就是人云亦云的动物。
随波逐流之下，不到五千年的时间，孟姓一脉便顺理成章的成了死战不退，高风亮节的读书人。
实则，那日中州百家老祖下人间之时，孟姓一脉的老祖却躲在了家中，迟迟不肯动手，美其名曰权衡利弊，保留实力，实则就是俩字：“怕死。”
……
正午，阳光洒落，犹如碎金倾泻，熠熠生辉。
陈凡的脑海中忽然想起一道冰冷的机械声：
“觉醒词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