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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破晓,曙光初现。
潘简若像只慵懒的小猫,惬意地窝在杨炯怀中,身姿绵软,吐气如兰。
杨炯垂眸凝视,眼底爱意翻涌,声音轻缓温柔:“这算是咱俩头一回一起看日出吧?”
潘简若嘴角轻扬,声若潺潺春水,带着一丝嗔怪道:“山梁那次你忘了?”
杨炯闻言,脸上浮起一抹温柔笑意,往昔画面涌上心头:“那次啊,看见你打拳的风姿,我整个人都被你勾住了魂,哪里还顾得上看什么日出。”
“哼,孽徒!” 潘简若佯装生气,粉唇一撅,眼波流转,娇嗔地白了他一眼。
提及山梁往事,潘简若思绪飘远,往昔记忆翻涌,唇角不自觉勾起一抹浅笑。
她脑袋轻轻靠在杨炯肩头,望着天边缓缓升起的朝阳,嗅着空气中淡淡的晨露气息,鼻子微微皱起,带着几分狐疑道:“你是不是去耶律拔芹那儿了?”
“啊?你怎么会知道?” 杨炯愣了愣,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潘简若柳眉瞬间倒竖,一股醋意涌上心头,娇斥道:“我抓了她那么久,她身上是什么味道,我能不知道?哼,你可真行,和她鬼混之后,居然还敢来招惹我!”
说着,作势就要从杨炯的怀抱中挣脱出去。
杨炯见状,急忙按住自己这火爆小娇妻,脸上挂着一抹安抚的轻笑:“哪有什么鬼混。她被李潆羞辱后就要寻死,我不过是去看看情况。后来,她想仙人跳坑我,可惜手段太拙劣,一下就被我识破了。对了,识破她诡计的关键,就是烬罗香,你闻到的香味,就是它散发出来的。”
一边解释,杨炯一边伸出手臂,将沾染烬罗香的地方展示给潘简若看。
潘简若目光紧锁在那缕烬罗香上,眉头紧皱,抄起杨炯的衣角,用力地擦拭起来,直到将香味彻底擦净,才停下手中的动作。
杨炯瞧着被潘简若擦得红肿的胳膊,苦笑着直摇头。他心里清楚,再在这话题上纠缠下去,指不定又要惹得小娇妻炸毛,于是赶忙岔开话题:“攸宁,难得咱俩有空,我陪你好好待会儿。”
潘简若轻点下头,抬眸凝视杨炯,见他神色有异,不禁秀眉微蹙:“你是不是有心事?”
“唉!” 杨炯长叹一口气,眉头拧成了个疙瘩,“我本想着说服耶律拔芹交出南院军指挥权。要是成了,金花卫就不用和他们拼命。到时候,我手里攥着五万大军,拿下析津府也会更容易得多。可……”
潘简若挑了挑眉,半开玩笑地打趣:“她提了什么离谱条件,把你难成这样?该不会是让你不娶耶律南仙,改娶她吧?”
话一出口,潘简若自己都觉得荒唐,忍不住笑出了声。
可笑着笑着,她发现杨炯一声不吭,眉头依旧紧皱,丝毫没有说笑的意思。
潘简若心里 “咯噔” 一下,满脸诧异:“不会真被我说中了吧?你们才见过两面,她到底图什么呀?”
杨炯伸手,动作轻柔地抚平潘简若金花服上的褶皱,语调平淡道:“她无非是想保住自己的性命。如今咱们兵临城下,她心里清楚,自己是左右战局的关键人物。可一旦帮了我,事后她又该如何自处?”
顿了顿,杨炯接着说道:“这点,她看得很清楚。耶律南仙和耶律光不会容忍她手握兵权。到那时,她必定一无所有。但要是嫁给我,进了咱们家门,那她就又有了依仗。咱们能为南仙全力以赴,自然也能为她撑腰,这就是她想要的保障。”
潘简若柳眉紧蹙,声音不自觉冷了几分:“所以,她威胁你了?拿兄弟们的性命来要挟你?”
杨炯没有直接回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叹道:“说实话,我或许并不适合当将军。在战场上,我总是想着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胜利。这在军队里,这其实犯了兵家大忌。
我能做到战无不胜,并非我个人有多大能耐。而是内卫和安抚司源源不断提供情报,老爷子在背后给我支持,兄弟们毫无保留地信任,个个冲锋陷阵、不畏生死,这才是我能成功的原因。”
说着说着,他目光渐渐黯淡,语气里满是伤感:“一路走来,我最难以接受的,就是昨天还和我一起吃饭、嬉笑打闹的兄弟,第二天就没了踪迹,更无法面对他们家人和父母那殷切的眼神。”
说到这儿,杨炯声音里满是挣扎:“耶律拔芹提出的条件,我思考良久,直叩我心。为了能和南仙在一起,就放弃这个能减少兄弟们伤亡的机会,这样的我,真的配当这个将军吗?”
潘简若见他如此沮丧低沉,心里难受不已。
她缓缓站起身,直直地盯着杨炯的眼眸,冷声喝道:“你给我站起来!”
“啊?” 杨炯一脸疑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潘简若一把薅了起来。
潘简若大声质问:“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攻打辽国?”
“救南仙!” 杨炯虽然不明白潘简若的意图,但还是如实回答。
“好!那我再问你,皮室军是谁的私军?” 潘简若紧接着追问。
“自然是南仙的私军!” 杨炯不假思索地答道。
潘简若听后,声音一沉,厉声道:“既然知道,你还有什么可纠结的?你知道私军意味着什么吗?他们都是自愿效忠,一旦加入皮室军,其家族上下共六代都由耶律南仙供养。他们去救自己的公主,心甘情愿,哪来的怨言?”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金花卫是咱们自家的私军。当初招募的时候,我就明明白白地说过,怕死的别来。咱们家拿出右厢朝顺军司三成的赋税来供养他们,还给每个人都置办了房屋。在西夏故地,金花卫的待遇无军可比,他们又能有什么不满?
既然他们都毫无怨言,你还在纠结什么?无论是从家族利益,还是从感情方面考虑,耶律南仙都是咱们家最合适的选择”
潘简若目光紧紧锁住杨炯,语重心长地继续道:“我懂你的想法,你想尽可能减少伤亡,顺利拿下这场战役的胜利。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真为了耶律拔芹的条件而妥协,耶律南仙绝对不会嫁入咱们家。以她的性子,说不定还会挥师南下,进攻大华。到那时,死伤的人只会更多!
这笔账不难算。老爷子已经做出了选择,全力帮助耶律南仙,这就是咱们家的态度,也是大华的态度。一个稳定且对大华友好的辽国,符合各方的利益,也符合长远的发展目标。”
杨炯听着潘简若这番剖析,醍醐灌顶,瞬间清醒过来。他这才惊觉,自己不知不觉被耶律拔芹的条件给绕了进去。
一直以来,他确实不愿让兄弟们白白伤亡,可从长远利益来看,帮助耶律南仙摆平局势,才是最符合长远利益的选择。一旦理清这个关键,所谓难以避免的伤亡,似乎也有了全新的衡量标准。
想通这一切,杨炯心中的纠结烟消云散。他一脸欣喜,紧紧抱住潘简若,在她脸颊上狠狠亲了一口,畅快大笑:“家有贤妻,夫复何求!”
潘简若脸颊绯红,又羞又恼地捶了他一下。眼见天光大亮,她不再和杨炯嬉笑打闹,抬手细心帮他整理好衣衫,上上下下仔细检查一遍,而后拍拍杨炯的肩膀,神色郑重地说道:“打起精神来!让所有人都见识一下镇南侯的风采!”
杨炯用力点头,深吸一口清晨的冷空气,只觉一股寒意顺着呼吸道直贯心肺,整个人瞬间精神抖擞。他不再停留,大步流星地下了房顶。
杨炯快步来到营地行军道,将阿里齐招到近前,压低声音吩咐:“正午时分,两万援军就会抵达。你立刻安排山北军前往北门待命,一旦收到信号,就让颇超也先带领军队从北门突围,营造出咱们要从北门撤退的假象。”
他稍作停顿,条理清晰地分析起来:“到时会出现两种情况。若南院军分兵应对,咱们就立即领兵出南门,与援军前后夹击,形成合围之势;要是他们不分兵,咱们全军从北门出击,火烧大营,迂回与援军会合,彻底切断南院军的退路。
记住,排兵过程中绝对不能让乌古论合合察觉到异常,务必拖到援军赶到。”
阿里齐听闻杨炯竟还有两万援军,震惊得半晌说不出话。待听完这环环相扣的作战计划,他也来不及深究这两万人是哪里来的,当即行了个标准的契丹军礼,迅速转身传达作战指令。
杨炯没有丝毫耽搁,找到内卫和安抚司,再次确认金花卫的抵达时间,深入了解析津府当下的局势,以及周边各个势力的动态。之后,便马不停蹄地开始巡视营地的布防情况。
这一忙就是数个时辰,眼看着就要到了正午,整个营地都开始弥漫起了大战前的凝重气氛。
就在杨炯有条不紊地安排作战任务时,耶律拔芹脚步匆匆,径直朝他奔来。
人还没到跟前,声已先至:“这就是你给我的答复?”
耶律拔芹手指身后那些正在匆忙布防、准备作战的士兵,声音冷冽地质问。
“答案不是显而易见吗?” 杨炯神色镇定自若,从容伸出双手,示意身后亲兵为自己整理衣甲,淡然回应。
耶律拔芹双唇紧抿,心中思绪如麻,暗自揣摩:难道是我看走眼了?听外界传闻,再结合与他相处时的言谈举止,他应是个心软且爱惜士兵之人。尤其为了耶律南仙,他竟不顾自身安危,千里奔袭作战,甚至举全家之力相助。从这点看,他分明是个极其爱护自己女人的人。
基于这两点,只要他答应我的条件,既能保住他手下士兵的性命,又能救出耶律南仙,他为何要拒绝呢?
如今局势危急,自己只有这两万南院军可以依仗,要是真被杨炯歼灭,那之后面临的局面将更加严峻。
想通这些后,她不再与杨炯兜圈子,直接问道:“是我比不上耶律南仙?还是说,我这两万南院军的嫁妆,你瞧不上?”
杨炯穿戴好甲胄,挥挥手示意亲兵退下,迈步走向耶律拔芹,坦率道:“论感情,我与南仙曾共经生死;从长远利益考虑,一个稳定的大辽,对我而言,对大华而言,远比两万士兵更重要。”
“哈哈哈!杨炯,真没想到,你竟是个伪君子!明明是为了救耶律南仙,不惜让自己兄弟去送命,现在却拿什么为了大华安定当借口,说得可真冠冕堂皇!
有了这个理由,你的良心就能安稳了?就能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把手下兄弟往死路上推了?” 耶律拔芹语气冰冷,眼中满是嘲讽。
杨炯冷笑一声,对耶律拔芹这番诛心之语毫不在意,当即针锋相对地回怼:“行,既然你不爱听这个答案,那我就说得更直白些。抛开感情不谈,南仙的影响力和能力都在你之上,就这么简单。”
耶律拔芹听了这话,怒火中烧,双拳紧握,猛地向前踏出一步,眼中闪过一抹狠厉的光芒:“杨炯,我给了你机会,甚至放下了公主的尊严向你示好,可你却弃我若敝履,那你可别后悔!”
“后悔什么?我有得选,你没有!这两万人马是你唯一的依靠,要是没了他们,就凭你的容貌和这古怪脾气,你该清楚等待你的会是什么下场。” 杨炯冷笑一声,翻身上马,不愿再跟她多费口舌。
耶律拔芹银牙紧咬,恶狠狠地盯着马上的杨炯,大声吼道:“杨炯!你太小看我耶律拔芹了!今日我定要让你付出代价!”
话音刚落,她反手拔下头上的金钗,狠狠一折,金钗 “啪” 的一声断成两截。
紧接着,耶律拔芹将钗头一端放入口中,鼓起腮帮子,用力一吹。
那钗头竟发出一阵尖锐刺耳的鸣叫,声音极具穿透力,在营地中不断回荡。
杨炯心中一惊,迅速翻身下马,几个箭步冲到耶律拔芹面前,一把夺过她手中的金钗,怒声质问:“你找死?”
耶律拔芹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微笑,从容地将凌乱的发髻重新盘好,嬉皮笑脸道:“既然你不让我活,那我只能想办法自救咯。”
耶律拔芹话犹未了,忽听营地外弓弦暴响,霎时间,遮天蔽日的箭雨疾若流星,直扑营地而来。
与此同时,喊杀声震天价响,显然南院军已接获耶律拔芹的求救信号,对营地发起了猛攻。
杨炯面色一沉,森冷目光射向一脸得意的耶律拔芹,双眉一挑,眼中杀意大盛。
他疾伸出手,牢牢抓住耶律拔芹的手臂,猛地一扯,将她拉至身前,沉声道:“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耶律拔芹微微昂首,冷笑道:“哼,你道我会怕死么?”
她神色凛然,虽被杨炯粗暴扯住,却仍身姿挺拔,任由他拉着往高台走去,毫无惧色。
杨炯眼神如刀,右手如铁钳般捏住耶律拔芹的下巴,迫使她与自己对视,咬牙切齿道:“耶律拔芹,我本不想与你为难,你却苦苦相逼。今日便叫你知道我的厉害!你不是最看重贞洁,又有洁癖么?今天我就全给你毁了!
耶律拔芹听了这话,原本镇定的神色瞬间一变,与杨炯那充满杀意的目光相触,心中涌起一阵恐惧。
她双腿一软,瘫倒在地,双手紧紧抱住身旁的旗杆,指甲嵌入旗杆木头之中,面色煞白,死活不肯松手。
杨炯嘴角泛起一抹残酷的冷笑,并不理会,反手将耶律拔芹扛上肩头,迈步沉稳,一步一步朝高台走去。
耶律拔芹在杨炯肩头奋力挣扎,双手握拳,不断捶打他的后背,口中大声叫骂:“杨炯,你如此欺我,算什么英雄好汉!我乃一国公主,你若敢侮辱我,我立刻自尽!”
其声尖锐,隐挟绝望,面布惊怒之色,却怎么也无法挣脱杨炯的束缚。
杨炯充耳不闻,扛着她稳步向高台,直面万军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