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问红尘
迷迷糊糊间,耳边传来陌生而又熟悉的铃声,江夜睁开疲惫的双眼,如同病入膏肓一般喘了几口气,缓缓挪动无力的身子拿起放在柜子上的手机关掉闹铃。
这是?智能手机?
指纹解锁后,江夜打开摄像调到前置摄像头,一头不长不短的的发型、眼眶下边深深的眼袋和那一双无时无刻看似精神抖擞,实则如同死尸一般微冷的眼珠子。
伸了一个懒腰下床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来到厕所洗脸刷牙,看着镜子中平平无奇的自己,昨天晚上做的梦真是有一点长了,差点就感觉自己醒不过来了。
醒不过来?那样也许也不错呢。
刷完牙拿起手机看了一眼,今天是星期三吗?看来又要加班了。
7.42,不好,要赶不上下一班地铁了。
匆匆穿好衣服在楼下的早餐店拿了一个包子和馒头快步冲进地铁站,紧赶慢赶总算是挤上了早高峰的地铁车厢。
轰轰轰,弥漫着淡淡说不出味道的车厢里,江夜无聊的拿着手机刷刷刷打发着时间,虽然下意识地想要忽略工作群的99+,可又强行控制着自己打开了消息。
进入群之后就是一个待收到的群通知,江夜点开看了一下,发现是下周的调休排班表,原来是下个周项目要上线了,希望江夜所在的测试维护部门能够努努力什么的。
总的来说就是让他们唯一的单休日也别休息了,然后说是项目上线了就会好好表扬什么的。
当然,没有加班费,没有加班补贴,没有五险,没有员工福利,这个公司只给了江夜一些基本工资和名义上是加班费的基本工资而已。
不过在这个年代,这已经是一家非常好的公司了,至少,让江夜还能坐在办公室里的同时还有口饭吃。
坐在办公室,这个是他老爸老妈他们这些从事体力劳动者憧憬多年的愿景呢。
拼了老命挤出地铁,出了地铁站,在钢铁丛林中穿行到一栋看起来非常高档的写字楼,跟着其他层的打工人们一起漫长的排队挤电梯。
电梯在24楼停下,江夜孤零零的从里面走出来,沿着熟悉的道路左转,这一整层楼被包给了四家公司,江夜目前所在的公司就是其中一员。
在门口看起来像是上个世纪的打卡机上面打了个卡,江夜脸上“灿烂”的笑容和前台的女生打了个招呼,然后在工位上把东西放好拿了个纸币。
转身走进会议室里,此时已经来了许多人,不过他们部门的组长还没来,都在百无聊赖的吹牛打屁,江夜非常顺利的加入其中。
出来混最重要的是什么?
这个东西江夜从小学的时候就知道了,要学会拉帮结派的同时,不要把自己的底都交给别人。
你把别人当真朋友,别人拿你当傻子还是冤大头只有他自己知道。
江夜现在为数不多的真朋友,就只有两三个初中同学和七八高中同学,其他人江夜都将他们归类到为了利益和工作才有所交集的人员之列。
拿到他承接的部分工作任务,江夜拿着指标回到了工位开始马不停蹄的干了起来。
虽然是看似繁复众多的工作文档,但是在出来工作一年多的江夜眼里,就是一些如同打螺丝流水线一般的工作。
不过江夜的工作非常的慢,甚至时不时都要去上网查资料,在进公司的时候,曾经带他一起现在已经辞职的前辈曾经告诫过他。
拿多少钱,办多少事。用香蕉的钱招人,请来的永远只能是猴子。
对比他的同事,江夜非常准确卡住了自己的工作量,每天无论怎么忙,他的工作进度永远都是那样,不上也不下。
这样,他就能在下班之后多留一点精力在自己喜欢的事情上面。
八点半开工,一直熬到十二点,这其实不算什么,下午才是真正难熬的时候,从一点半到五点半,最后加了三个小时的免费加班。
江夜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出了写字楼,回头看去,此时的写字楼依旧有很多的楼层整层都是灯火通明,人生重要的一天就这么度过了。
看了一下楼下已经有些吃吐了的快餐店,江夜选择了回到家里泡了两包泡面。
回到家里把之前工作还未做完的一些东西在家里的电脑上做完,打开喜欢的游戏直播主看着直播的同时打开同款游戏开始猛打。
十点半之后洗漱上床窝在被子里看小说,一直到接近凌晨的时候彻底睡着。
几乎两点一线的生活就这么一直重复着,偶尔爸妈会打电话过来,你为什么不去找找女朋友?
江夜对这个问题每次都是勉强的应付着,因为他的钱自己花着都非常的省,交个女朋友也要看手里有没有实力啊。
可父母总是不会理解,认为自己“精心”培育出来的孩子,在社会上一定混得不错,交个女朋友有什么问题呢?有手有脚的。
他们当然不会知道,自己的孩子读书十几年出来,结果只能在一个社会中下层做一枚可有可无,随时会被优化的零件。
这个大夏,每年有一千多万的刚步入社会的年轻人,真正能混出头的有多少?万分之一左右吧。
真正的大家,还是发现自己混不出头之后,回到家里跟着父母继承家业。
种地的就老老实实种地、家里开公司的就老老实实当老板、出生决定了人生。
这个世界看起来非常的大,可给一无所有的年轻人的选择只有区区的几个,生活有很多种,绝大多数人却不会超过三种。
又是一年国庆节,父亲打了电话过来,“这个国庆节不回来吗?”
“公司没有排假,正常上班。”
“国庆节怎么会不放假呢?是调休吗?”
就算是天天上班下班被指指点点,江夜还耐着性子回答,“嗯,月底说多放一天。”
“那你月底提前请假回来一趟吧,家里联系上了一个人家,人家孩子愿意过来看看。”
面对这种不容质疑的语气,江夜勉强应付道,“我问问看能不能行吧。”
“请假这种事情,说一声不就好了?他还不让请假了?”
他的父亲没有在公司上过班,年轻都是在工地学技术,现在在老家接取工作的自由工人,随时随地想要空出时间就能空出来。
虽然不知道别的父母是怎样,但是江夜的父母,特别是父亲,总是把他当成三岁小孩一样,永远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即使说了一百遍不止,江夜还是耐心道,“请假没通过,擅自不去上班就是无故旷工,要罚款的,要是时间长一点是要被开除的。”
“反正这个月你就回来一趟,到时候我们一起去一趟她们家。”
“好。”
挂掉电话,江夜感受到一种窒息感,就像好像一根无形的套绳勾住了他的脖子,让他在窒息和呼吸中夹着,折磨而又痛苦。
好不容易的一天休息,就被着一通电话摧毁,躺到床上看着洁白的天花板,他感觉自己有些喘不过气了。
只能闭上眼睛,用睡意来缓解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