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看不到后方出现了什么。
他站在队伍正前方,细听着身后的喧闹声。
“发生了何事?”朱慈与身旁谋士低语。
谋士去后方探寻。
不一会儿,谋士神色慌张的跑回来,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
“后方来了有十万兵马!”
朱慈听后,喜形于色:
“可是南决军前来支援?”
如若支援部队到,那么退这三十里也不怕,支援军暗藏埋伏,到时候交换了人质,再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只见谋士脸色异常难看,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浇灭朱慈的喜悦。
“大将军……”他轻声唤道,抬袖掩去虚汗。
“怎的是这个神情?”
“不是南决军。”谋士骇然。
朱慈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那是何人?大燕军?”
谋士摇摇头:
“不,不是。”
“那是?”
“是从未见过的一支军队,身披红色披风,身着金色铠甲,各个手持长枪,像是训练有素的私军。”
“私军?”朱慈犯难了。
这来者是是敌是友?
不一会儿,对面大燕军方向也传来一阵马蹄声与将士们的嘶吼声。
陆廷玉与萧凉关相视而望,做好了战死的准备。
余下大燕将士更是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警惕地看向身后。
身后一袭兵马来势汹汹,各个身穿金甲,手持红缨长枪,身下赤炎烈马,无比威风。
来人没有任何的敌意。
为首的一个方脸壮汉翻身下马,行至萧凉关面前。
“见过永乐侯。”
萧凉关迷茫地看了看身后的兵马。
此人也好生面生,更不会是故人。
“你是……”
“下官乃是先皇恩准,胡氏私养的备用军统领莫云,备用军统计二十万,今得了虎符,前来助永乐侯、陆将军,回长安。”
“原来是莫将军。”
“不知是何人出了这虎符。”
莫云回忆着,面色沉重:
“不瞒侯爷,如今都未曾见那半块虎符,是夫人托梦于我们。”
“你……们?”萧凉关的眉毛拧成一股绳,满满的不解。
“没错,我们二十万人,做的都是同一个梦,就连梦中夫人与我们说的话都是一样的。”
“竟有这等奇事?”
“正是因为奇,我们才不得不来,虽未见到虎符,可夫人托梦于我,必定前来营救永乐侯与陆将军,将二人平安无事地护送回翠长安。”
“二十万兵马……”
“原来这就是蝶儿说的,半个时辰,足矣。”陆廷玉心中连连称妙。
“廷玉,你这女儿想必是个妙人啊,虽未见,可已领略其风采。”
“本以为你没机会见我那女儿了,看来我这女儿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见你啊。”
援军已到,二人的气氛也松懈了不少。
如今可不是一千对五万了。
现在是二十万一千对那五万。
胜利的天平,还是偏向了他们。
朱宁听到这二十万援军都是大燕军,心中愤恨不已。
萧凉关看向不远处的朱慈:
“朱将军,耳朵还好吧?”
朱慈脸色难看,两军相距不远,自然将莫云与萧凉关之间的对话都收入耳中。
只是他越听,心越凉。
被揪扯的萧卿尘拭去嘴角的血渍,心里暖洋洋的。
伤口也不是很疼了。
半个时辰,他做到了。
她也做到了。
“朱将军,如今可不是退兵三十里的问题了。”
朱慈自知失去了全部谈判的筹码,他只悔恨当初怎么没有早些应承下来退兵三十里。
各自脸上都好看。
“萧将军、陆将军、还有一路奔波而来的莫将军。”朱慈弃掉兵器,俯身投降。
朱慈将萧卿尘松开:
“萧世子请。”
萧卿尘松了松肩膀,便朝着大燕军走去。
“父亲!”朱宁急了。
朱慈也无力回天,如今,朱宁的命在萧凉关的手上。
他只能表明自己的态度。
他也是听命于南决皇室的,他也很无奈……
只见萧凉关忽然将剑收起。
朱宁感觉到脖子上随时要他命的死神忽然消失了。
猛然回头,正见萧凉关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
他不知这是何意,也不敢跑。
萧凉关放声大笑着:
“朱将军,南决与大燕没有恩怨,我更与朱公子没有恩怨,回去吧,小朱将军。”萧凉关含笑看着朱宁。
在他眼里,不论朱宁,还是朱慈,亦或是他自己,都不过是宋度手中的一枚棋子罢了。
得饶人处且饶人,也算为后代谋福了。
朱宁听了,难以置信地望着萧凉关。
二人刚才也算是经历了一场生死局,如今他就这么放过了自己?
他忽然觉得自己那点儿心思太肮脏了,他羞愧的无法面对萧凉关。
他只好俯首作揖,献上南决最高的礼仪:
“萧将军,晚辈无礼,今得前辈训诫,日后定当律于己心。”
“这么瞧来,你还是聪慧的很。”
朱宁起身回到朱慈身边。
朱慈也在此时发自内心的敬重萧凉关与陆廷玉。
二人不因得势而刁难于他们,这内核实属珍贵。
想必一个战神,也非兵书读了有多少,一个杀神,也未必是冷血将士。
莫云命人将后路退开,让南决军退兵。
萧卿尘望着遍地横尸,心中苍凉。
待长安事变解决,定要好好补偿这战死的将士的家属。
莫云没想到此战不废一兵一卒,便获胜了。
“我们护送侯爷和陆将军回长安。”
————
将军府外。
却说那道惊雷对准了宋度的心脏。
宋度自知已无法躲避这股名为「无天」的惊雷。
索性闭上双眼等待着惊雷的审判。
他回忆此生,回忆过往。
明明只是一个小叫花子,却被师父带回了伏天观中。
受尽冷眼的他,面对热情的师兄弟,面对师父的关怀,他只当是嘲讽,是怜悯,是同情。
因为他们的笑容和那些给他赏钱却鞭打与他的人,一模一样。
他们的语气中满是阴阳怪气。
说着关心他的话,却又立了那么多的规矩。
规矩是什么?
规矩是束缚不规矩的人的。
在他们眼里,他宋度就是不规矩的人,所以才为他立了那么多规矩。
不可贪图富贵?
可伏天观的财富富可敌国,人人都可享受,唯独他不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