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她缓步来到墨瑾瑜跟前,面色平静,眸光清明,毫不惊慌的出声:“沐云浅愧对大将军的信任,没能令疫情得到控制,致使病者逝命,请大将军降罪!”
“你就不打算为自己申辩吗?”
静默了好一会儿,才见墨瑾瑜出声,只是平静的语气中不掺杂任何情感。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沐云浅没做过的事,死都不会承认!沐云浅相信大将军会还沐云浅一个清白!”
墨瑾瑜幽深的眸光中看不清情绪,只是点了点头,淡漠的收回视线,转身离开时深沉的声音同时传来:“本将军待罪之身,无权干涉此事,这就回索溥向王上请旨降罪,这里的事就由蒙将军定夺!”
决绝的背影,如同他此时凉薄的语气,斩断了沐云浅此时的全部希望。
“臣,恭送大将军!”
蒙国安敛眉垂首,朝着墨瑾瑜的背影躬身行礼,唇角勾起丝丝冷笑。明哲保身,此举本是再明智不过,对于墨瑾瑜的心狠手辣,蒙国安从来未曾怀疑过。
直到墨瑾瑜的身影消失在庭院,蒙国安这才挺直腰板,冷哼一声吩咐道:“来人,将这妖女等人拿下,先押入地牢再行拷问!”
“是!”
官兵们蜂拥而上,带着沐云浅等几人离开。
蒙国安这才将眸光落在汪李两位太医身上,别有深意的出声:“我已飞鸽传书向王上请旨多宽限几日,梅城生死就交由二位太医手中!”
“臣自当竭尽所能!”
两位太医作揖行礼,蒙国安点了点头转身离开,只是没走出几步,又停下脚步,看向汪太医:“那十八反歌确有其用,多谢汪太医相告!”
话落,不待汪医生有所回应,蒙国安已经大步走出庭院。
“十八反?”
李太医不解,正待侧眸看向汪太医时,见他径自走向药房,连忙抬步跟上前,还不等出口相问。
忽见桌子上,还没来得及煎熬的草药,以及瓦罐里残存的药渣,不由得瞪大眼睛,朗声大笑:“十八反…妙哉妙哉!”
大殿之上,文武众臣俱伏金阶之下。
端坐在朝堂之上的西萧之王-萧天弘,身穿金龙刺绣长袍,腰间束着汉白玉丝带,深不见底的双眸扫向一众群臣,威严的声音随之响起:“不知各位爱卿对收复武林各派可有良策?”
闻言,偌大的宫殿内,萦绕着无形的威压。
众大臣面面相觑后,垂下的头反而更低了几分,噤若寒蝉,不知作何回答。
近几年,各门派发展迅猛,大有势不可挡的趋势。
原本萧天弘也有意想要收复武林各派,希望得此倚仗,开疆扩土、统一天下。
可三宫六派,四十八门分遍各地,山高路远,异守难攻,即便想要逐一击破,也是难于登天。
所以,尽管朝中一直在筹划良策,却未能达成所愿。
如今再度盛行传言,别说西萧,就连其它三州也是跃跃欲试、试图寻得良机,借势得利。
虽然,萧天弘再次将收复武林之事提上日程,可要说出谋献策,又谈何容易?
众大臣冥思苦想,也不知从何下手,否则谁会放弃这个示好王上的机会?
“父王,儿臣有一计,不知是否可行?”
忽见,站在左侧群臣首位的男子大步上前,打破了大殿之内的沉默。
听到此话,萧天弘的眼中闪现出喜色,急忙出声:“策儿但说无妨!“
“儿臣的计谋很简单,那就是-裾蚌相争,渔翁得利!“
萧博策信誓旦旦的话语,惹得萧天弘顿生兴趣,虎眸明亮,略显急切的声音随之传来:”策儿且详细说来!“
“父王,儿臣打算即日便离开索溥,带着西萧的诚意,一路北行,亲自拜访各门各派,并列举出种种归顺我西萧的好处。若他们识得时务,便各自欢喜。可若他们不知好歹,儿臣便派人制造民间谣言,挑拨各派之间关系,假使各派相互残杀,那我西萧趁势招出橄榄枝,岂不是无需浪费一兵一卒,便可达成所愿吗?”
只见萧博策身穿一件深蓝色的长袍,腰间绑着一条金缕带,举手投足之间,显现尊贵儒雅之姿。
棱角分明的五官,俊美异常,灵动双眸中尽是精明,以及泛着对权势向往的贪婪欲望,却被他小心翼翼的隐藏于眼底。
慷慨陈词时,还不忘洋洋得意的扫了站在右侧首位之人一眼,唇角扬起的笑意中带着些许挑衅。
本以为父王会大声对他大肆称赞,谁知,他话落半晌,父王非但没有给予回应,开口的第一句话竟是问向萧逸轩:“宸儿,此事你如何看待?”萧逸轩,西萧五皇子,也是萧天弘最疼爱、最器重的儿子,没有之一。
西萧一直未立储君,正是因为萧逸轩年纪尚小,根基不稳,萧博策正是猜中了萧天弘的心思,才会引起手足间的自相残杀。
若不是依云出谷碰到奄奄一息的萧逸轩,将其带回谷中,萧逸轩早已葬身于天桐涧了。
就连沐云浅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她叫做’萧逸轩哥'的人,正是这西萧的五皇子。
此时,大殿之上的萧博策虽心有怨气却也不敢表露出来,只是一双晦暗的眸光紧盯着萧逸轩,见他从右侧群臣首位中站出来,连个眼神都未瞟向他,一腔正气的回答:“回父王的话,儿臣认为,鹅蚌相争,渔翁得利尚不是良策。”
“呵呵!”
萧博策低笑一声,看向萧逸轩的眸光隐含怒意,却依旧着温和的笑意,反问出声:“兄长倒是想听听,宸弟有何高见!”
“臣弟不敢,臣弟只是认为,江湖之中,武林各派,重在义字,兄长此招,稍有差池,必定满盘皆输。到时,非但不能如愿以偿,还会将西萧置于险境。世人皆知,武林各派皆是能人异士,试想,如果他们知道兄长将他们玩弄于股掌之中,会做何应对?西萧又会面临怎样的局面?所以,臣弟以为若想收复武林,还要另寻他法!”
萧逸轩此番言语,分析的头头是道,不仅博得了萧天弘的赞许,就连一众大臣,也纷纷点头,颇为拥护。
“父王,我
触及到眼前的情景,萧博策不肯善罢甘休,可刚要开口争取,却见萧天弘挥了挥手,沉声道:“好了,今日便到此!宸儿,这半载,你母妃对你甚是想念,今日正午便到清芷阁,去陪陪你母妃吧!”
“是,父王!”
见萧逸轩恭敬行礼,萧天弘点了点头,缓缓起身,在众人的跪拜中离开大殿。
众大臣相继散去,萧博策也在这时快步走到萧逸轩的身边,含笑开口:“半年未见,不知宸弟得了哪位高人的指点?连为兄都不得不对宸弟心生佩服!”
他就知道这萧逸轩命大,未从天桐涧找到尸体,他已经猜中萧逸轩没死,却没想到,才刚回朝,便给他这么大的一个下马威。
看来,这是要与他正面宣战了!
本想在收复武林之事上得到父王的青睐,说不定父王一高兴,直接立他为储,结果却白白浪费了他一番苦心。
这叫萧博策如何不气?
这半年来,他什么办法都想了,结果父王就是不提立储之事,看来,是笃定了萧逸轩还活着!
“兄长说笑了!”
萧逸轩脚步未停,声音温和。
看似与以往无异,但萧博策却能清楚感受得到,死里逃生后的萧逸轩,就像是披着羊皮的狼,不容小觑。
“其实听闻宸弟在天桐涧遭埋伏,尸骨无存,为兄还伤心了好一阵。见到宸弟平安无事,为兄也就放心了!只是夜路走多了,难免遇到鬼,宸弟可是父王最疼爱的皇子,还是要多注意身体才是,毕竟不可能每次都那么幸运,得神医鬼手相救!”
“多谢兄长提醒,臣弟谨记!”
他在天桐涧留下埋伏击杀萧逸轩,本以为一击命中,却还是让他活了下来,料想提到天桐涧的事,会撕开萧逸轩的真面目。
可萧逸轩依旧是这副不瘟不火的样子,那种感觉好似他全力之下,打在一团绵花上,气得萧博策终于再做不到和颜悦色,冷哼一声,拂袖远去。
触及到萧博策怒气冲冲的背影,萧逸轩这才意味深长的勾起唇角,神色间却尽是冷漠。
“主子,那公子策欺人太甚,天桐涧,他对你如此痛下杀手,还敢当您面前提及,简直太过分了!”
身后明尘在这时走上前,刚刚将两人的对话全部听入耳中,此时正愤然的为自家主子鸣不平。
“那又如何?我不是还活着?”
上天既然再给他重生的机会,他便没再打算将本应属于自己的东西,拱手相让。
与萧博策针锋相对是早晚的事,却不是长久之计,需要彻底将他打压才行,思及于此,萧逸轩再次出声:“那件事有消息了吗?”
“主子,宝刀有下落了!”
萧逸轩于昨夜回到索溥,回府后顾不得休息,洗漱换装便进了紫行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