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着温热茶水的筷子落在桌上,迅速在两条平行线之间,横插了一道水痕。
“如果在她的原世界,和现在我们的世界之间,还存在过一个我们彼此都经历过但遗忘了的世界,那就能解释现在这一切了。”
“想证实这一点确实比较麻烦,希望都落在了迟斐一人身上。”
“但我觉得,这个可能性还是符合一些逻辑的。”
“就是听起来……”越嵩耸了耸肩,后面的话不言而喻。
这套说辞放出去,相信的人都会被当成神经病抓起来吧。
手上的烟不知何时燃到了指尖,祁聿被烫了一下,迅速回神。
“她只告诉了你一些梦境片段,你就这么相信自己脑补出来的这些东西?”
“我大学的时候辅修了心理学和哲学。”越嵩很平静的说:“所以我可以接受我分析出来的结果。”
“这个世界上有许多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
“我也觉得这么重要的事,不能这样草率的得出结论。应该要有依据。”
“可是,验证这些需要时间。”
“而我们现在缺少的就是时间。”
受到了越嵩的启发,祁聿没再说些什么,整场下来,他的沉默甚至有些诡异,和平时喜欢活跃气氛操控全场的他判若两人。
越嵩只以为他是在消化这些内容,也没有打扰。
快结束的时候,才提了一嘴,“她假死的事你怎么想?”
祁聿这才看了他一眼,笑:“你这么仓促且坚定的认准你得出的这一套结论,目的就是为了阻止她吧?”
祁聿不觉得越嵩这么严谨的人会在短短一晚的时间就说服了自己。
“这需要很多时间吗?”越嵩不懂他为什么揪着这个不放。
祁聿反问:“那需要什么?”
越嵩想了想,回答:“爱?”
说完他自己都笑了。
可不就是因为爱吗,不然他脑子抽了,会说出这么荒唐的一段话。
但祁聿没有笑出来。
眼前这个一直没有被他放在眼里的情敌,现在似乎对他的威胁很大。
算了。
暂时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祁聿掸了掸烟灰,“你想阻止她?我以为你站在她那边。”
“你也站在她那边,你不想阻止她?”越嵩不用问都知道祁聿并不想让顾缈踏上这么极端的一条路。
“她这样做,无非就是因为一直没有理清这些梦。”
“这是根源。”
“她需要一个解释。”
“那你为什么不和她说,告诉我做什么?”
“我并不认为,我对她说出这些的时候她会相信我。”
“其实我有想过找迟斐,迟斐的话,她应该会毫不犹豫的相信。”
“但问题是,迟斐并不知道她现在打算做什么。”
“正郁闷着怎么开这个口,你就出现了。”越嵩望着他,良久说道:“你对她来讲,好像一直都很特别。”
祁聿笑着啊了一声,“我很喜欢你这个结论。”
大约是心情很好,他很爽快的答应了。
“我去和她谈。”
——
顾缈喝了很多酒,最后是被两个室友架着送回寝室的。
她们今晚去了附近一家新开的清吧。
顾缈心情看起来不是很好,坐下后也没怎么讲话,只是默默地听歌喝酒。
等她们发现她醉了的时候,她已经坐在椅子上睡着了。
她很安静。
这次醉了不吵也不闹,被叫醒准备回去的时候,也只是安静的看了她们好一会儿,然后笑着站起来。
上了车,她也没有吐,只默默的坐在后座两人中间。
身子随着车子颠簸,偶尔左摇右晃。
车上光线昏暗,直到下车回到寝室,几人才发现她眼眶红红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哭过,她们距离她这么近,居然一直没有发现……
昨夜顾缈几乎没怎么睡,今天在酒精的作用下,睡得很沉很沉。
今晚的系统也很温柔,没有再像白天那样不停地拉响警报,企图与她连接,进行交流。
隔天一早,室友出声叫了下床上的人,发现对方对方还在睡,而且睡得很沉,一点儿没有苏醒的迹象。
犹豫了一下,几人帮她请了病假,留她一人在寝室休息。
顾缈早上八点多的时候醒来了一次。
头很疼,她看了看时间,想了想翻了个身继续睡了。
但这次的睡眠质量就没有昨晚那么好了。
大概是刻意为之,她希望可以再梦到一些细节。
关于谁的都好。
可惜,什么都没有。
再次睁开眼,顾缈失神的望着天花板,良久才眨了下眼睛,拿起旁边的手机。
十一点。
缓缓吐出一口气,顾缈起床洗漱。
从卫生间出来,她点开微信,看到祁聿昨晚发来的消息,约她睡醒了一起吃饭。
说实话,顾缈今天并不想出门。
京市正值雨季,她刚刚推开窗看到外面还飘着小雨。
她连课都不想去上。
她只想一觉睡个天昏地暗,也知道不可能。
她总是这样,一边想逃避,一边理智又告诉她逃不掉。
早晚都是要面对的。
倒不如积极一些,万一有个好结果呢。
顾缈叹了口气,换衣服出门。
她没有伞,和宿管借了一把透明伞。
好在这个季节京市的风还算温柔,吹不坏这把塑料伞。
她踩着落叶往校外走,到门口没有停留多久,就看到了祁聿的车打着双闪拐过来。
顾缈上车,穿过车窗抖了抖伞上的水珠,然后放在脚边。
“今天想吃什么?”
“面吧。”
顾缈每次想不到要吃什么的时候,都会拿出这个不会出错的选择。
“行。”祁聿调头,余光看向她,问:“昨晚睡得好吗?”
顾缈点点头,“昨晚喝了点酒。”
“知道,听说还喝醉了?”祁聿昨晚就知道了。
“头还疼吗?”
顾缈揉了揉额角,“还好,没有那么难受。”
“那就行。”
顾缈停下手上的动作,这才投去上车后的第一眼。
察觉到她的目光,祁聿大大方方的回视,笑,“怎么了?”
顾缈打量着他,皱眉,“你看起来好像没睡好。”
祁聿下意识撇了眼镜子,出门的时候他还特地找助理遮了遮黑眼圈,仔细做了造型。
看起来依旧是往日风流倜傥的公子哥啊。
“谁说的?我一夜好梦。”
顾缈不信。
顿了顿,大约想起来这是个好机会,于是祁聿斟酌着开口:
“你说……如果按照你之前的想法来看。”
“有没有一种可能……”
“在你所谓的‘穿书’之后,还存在一次重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