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之前,顾缈对婚姻是畏惧的。
她对“婚姻是爱情的坟墓”这句话深信不疑。
但总有人被赶出去了一次又一次,然后不厌其烦的爬到山顶敲响她的房门,大喊她的名字。
其实顾缈清楚的知道,她需要的是一位引导型恋人。
她心智远远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成熟,她丑陋,她不堪,她有一颗千疮百孔的心。
所以她一直觉得,如果注定要选择一个人陪在自己身边,那这个人应该要用丰富的阅历和经验帮她规划好人生的轨迹,让她少走一些弯路,引导她去更好更远的地方。
可为什么会答应迟晏呢……
她不止一次问自己为什么会是恰恰相反的迟晏呢?
比起引导型恋人,迟晏更像是入室抢劫型。
他没有丰富的人生阅历,偶尔比她还要幼稚。
可,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会一直陪在她左右。
探索未来的路上,他没办法走在她前面,却会紧紧抓住她的手。
顾缈不喜欢有事情脱离自己的掌控,跳出自己的计划。
但和迟晏在一起这件事,截至目前,她没有后悔过。
人嘛,总要勇敢的尝试新鲜事物。
跳出舒适圈才会发现其实也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就像是上次说过的那样,她感到幸福的时刻有很多。但看到有人因为她而感到幸福的画面并不多见,意外之余,她也惊奇的发现,幸福撞上幸福是会翻倍的。
一加一也会大于二。
新婚夜,两个人什么都没有做。顾缈由着迟晏抱着她静静的消磨时间。
很难想象,两人就这样坐到了半夜,才不堪重负的陷入沉睡。
但意外的是,两人都睡得很好,一觉睡醒,减少了不少婚礼繁琐流程带来的疲惫。
迟晏和顾缈没有立刻回国,他们开启了蜜月旅行。
两人去跳伞,去看海,去露营,去野炊,去做了很多顾缈觉得荒谬但之后每次想起来都会觉得很有意思的事。
爱不是一味地付出,爱没有目的地。爱是陪伴,是一起承担未来会遇到的所有的好与坏。
望着不远处穿着冲锋衣正在生火的人,顾缈笑着开了一听可乐。
她很庆幸,庆幸自己遇到迟晏,庆幸自己还能被调动起对生活的积极性。
傍晚,下起了小雨。
顾缈坐在天幕下,望着对面不远处淅淅沥沥坠入泥土中的雨丝,陷入回忆。
那年的雨比现在下的大多了。
坑坑洼洼的路面,积水没过少年的小腿。
他背起她,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
一晃都快过去十年了。
顾缈对这一幕仍然记忆犹新。
她甚至还记得少年凌乱的呼吸,记得自己开口吐息时,少年惊慌错开的脸,和悄无声息红了的耳朵。
“你……别靠这么近。”
“我又不聋,你……讲话就讲话,离我远点!”
口嫌体正直,说的大概就是他了。
顶着校霸的头衔,内心却很纯爱。
顾缈望着身边的人笑。
迟晏看了看时间,正打算劝她回帐篷里休息,转头就对上了她那双含笑的眼睛,眼底似乎还夹杂着一丝熟悉的情愫。
为什么觉得熟悉呢……因为许多次照镜子时,他想起她,他也是这样没出息的笑。
想到这里,迟晏微微一愣,耳朵跟着一红。
他略显不自在的轻咳,“怎么了?看我干嘛?”
顾缈很喜欢他害羞的模样。
她觉得迟晏这个人真的很矛盾,但矛盾的很可爱。
她真的爱死他这副纯情的模样了。
于是她笑着捧住他的脸,让他被迫转过头和自己面对面。
然后在他疑惑惊慌的目光注视下,低头吻了下去。
当晚,迟晏做了个很旖旎的梦。
梦里,他回到了高中时代。
穿着校服的身影张开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他愣住,怔怔的看着那张熟悉的脸。
对方表情不悦,“回神了,让开,我要进去。”
女孩儿的位置在里面,他反应过来侧身坐,让她进去。
一股好闻的香气就这么毫无预兆的钻入鼻腔。
他眨眨眼,下意识偏头,女孩儿的长发扫过他的鼻尖。
痒痒的,也很……香。
梦里,迟晏看到自己像个变态一样抓着女孩的校服闻,回到家,还做了一个难以启齿的梦。
那是少年人最隐秘的心事。
那天早上,他起来的很迟,却还是坚持洗了个澡。
等到学校的时候,已经迟到了。
挨了一通批评,他慢悠悠晃到了班上,透过后门,看到了正站起来回答问题的那抹纤瘦身影。
后来那抹身影变成了少年人梦里的常客,总是在他的世界里晃来晃去,挥散不去。
没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开始留意这个女孩儿的,没人知道他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对方的。
他自己也答不上来。
因为这个时间和界线太模糊,他似乎很早就越界了。
又不敢讲出来。
他觉得顾缈一定会把他当成变态。
其实最初他也没想怎么样,他也想拉开距离,还对她凶,让她以后上学能不能不要化妆不要喷香水。
女孩儿最初看他的眼神冷漠,像是看神经病,对他的话置若罔闻。
甚至从那之后变本加厉,身上更香了,唇更红了。
但后来听顾缈说,那都是他的错觉。
她高中没有带妆上学,也没有用香水。
味道大概是沐浴乳或是身体乳,再不济就是洗衣液的味道。
迟晏是被叫醒的,他睁开眼茫然看着身前的顾缈。
“你梦到什么了?”对方狐疑的看着他,“怎么一直在叫我的名字?”
“……”迟晏回过神,眨动着无辜的眼睛。好似在梦里对女孩儿做尽坏事的人不是他。
“做噩梦了吗?”
问完,顾缈突然注意到他发红的耳朵。
“你……”
顾缈皱眉,一度怀疑他是不是梦到了其他女人。
如果是她,怎么会如此难以启齿?
迟晏再迟钝也察觉到了她有生气的迹象,反应过来一把抱住她的腰,破罐子破摔,“是你是你是你!”
“滚。”
顾缈推他的脑袋,显然不信他。
“我错了……”迟晏委屈巴巴的声音响起,“我在梦里对你做坏事了。”
顾缈的手停住,“坏事?哪种啊?”
“唔……就是那种。”
顾缈眼睛一转,觉得这也没什么啊。都是真枪实弹上过战场的人了,做个梦还会脸红成这样吗?
最后,迟晏支支吾吾的说了实话,顾缈沉默了好半晌,咬牙骂了句变态。
“变态也是你的变态了,不能退货了。”
“所以回去能不能把那件校服找出来,然后穿着……”
顾缈气得一天没和他讲话。
不过后来在回国没多久,在迟晏的生日当晚,某人最终还是如愿以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