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晚吟的人在外头扣门的时候,顾微雨正吩咐了人把陆夫人拖进房里。
她虽然执掌吴家的内宅,但更喜欢跟着吴子契周旋在临安的官场上,其实并不喜欢搭理疯癫失宠的陆夫人。
“养你们是干什么吃的,还不给我堵住她的嘴!”看着笨手笨脚的丫头,她忍不住呵斥了一句。
陆夫人疯癫多年,脑子不清醒了,但力气甚大,闻言似乎是感觉到了她的敌意,乱叫的朝着她扑了过来。
顾微雨立在门边上,抬手狠狠打了她一耳光。
侍女们见当家的夫人生了气,赶忙用了力气,狠狠掐着陆夫人的胳膊手臂,拿了巾帕给她堵住了,拖进了房里。
陆夫人挣扎惊慌的瞪着顾微雨,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她本就生的极美,哪怕是如今这样狼狈,一双眼睛也依旧是会说话一般,明亮动人。
顾微雨看得心烦,恨恨转身往前厅走过去,看守的婆子见她面上不高兴,也不敢说话,只小心的跟着。
“眼下多事之秋,都看仔细点,别让她疯疯癫癫的出去见了客人。”
那婆子一听脸就苦了下来:“不是奴婢不想看着,实在是,过几日便是顾公子生辰,往年这时候,她都闹腾的越发厉害,这……看不住她。”
“好几个人,连个疯子都看不住!要你们何用!”
顾微雨正要开口,吴子契自拐角过来,黑着脸训斥了一声,吓得那婆子赶忙退到了一边。
“一个疯子,时好时不好的,谁有那么大的精力小心看着。”顾微雨哼了一声,“她是你正经的夫人,我这个小夫人打不得骂不得,生怕叫外客知道了,说我轻慢了她。”
吴子契见她这样说,赶忙过来搂了她到怀里,就着姿势就往顾微雨脸上蹭了蹭。
“哪儿的话,什么小夫人大夫人的,咱们宅子,哪里能少了你?她就是个摆设罢了。”
“那怎么不把她送到庄子上去?”顾微雨轻轻推了他一把,翻了个白眼,“给她送去城郊的庄子里,走的远远的,免得冲撞了人。”
陆氏虽然疯了,但容貌依旧是绝色,这些年疯疯癫癫的,吴子契就是不肯将她送走。
平白占了个正室夫人的位置。
她替吴家经营这么些年,到底还是个小夫人,心中难免意难平。
吴子契尴尬了一下,没说话,只腆着脸笑,又伸手去捏她下巴。
顾微雨被惹得急了,猛地推开他,往前走。
“哎呦,送她去庄子?你以为我不想么?我是不能啊!”吴子契快步追上了她,脸色不大好看的道。
“不能?”
“陆家虽然没人了,但还有个旁支的侄子,人在云中郡,我这要是给她放庄子去了……”
吴子契叹了口气,吞下了后面的话。
他有点心虚的看了一眼顾微雨。
顾微雨却是懂了。
按照时下的风俗,若是女子嫁人之后还未生养便去世了,那嫁妆得要还给娘家。
陆夫人没有兄弟,陆家的金山银山都让她带进了吴宅,要想光明正大,体面的用她的嫁妆,就得好好的把她供在吴宅里。
不然,若是刻薄的太明显,送去庄子里了事,让陆家那些远房的子侄知道了,找着由头闹过来,岂不是麻烦。
“他那堂侄一家,早多少年搬到北疆云中去了,成婚时候都没来呢。”吴子契尴尬道。
“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不跟我说。”
“他年纪不大,也不打算回来,只偶尔来信问候一下,我哪里敢让人知道陆家还有侄子!”
那陆家堂侄儿幼年跟着父母去了北疆,后来父母去世,孤身一人从军。
他年纪轻轻的不经事儿,也不晓得要回祖籍争堂叔一家的家财,只偶尔来信问候一下。
他陆家人不说,那就当不知道呗。
谁会自个儿把这事儿宣扬出去,让满城人都知道陆家还有远房男丁,北疆离得那样远,传一封书信都得好些日子呢。
顾微雨想想也是,但是一想到以后这陆氏就得一直这么压她一头,恶心着她,还不知道要恶心多少年,心里头越发堵得慌。
吴子契瞧她脸色,赶忙道:“那都是做做样子,给外人看的,家里你如何炮制她,谁管得着你。”
顾微雨听了这话,微微勾起了嘴角。
她正得意间,管家着急忙慌的跑了进来,传县主的令。
“不是说了么,主母病了,家里走不开。”顾微雨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一个无父无母的小丫头,生这么多事儿。”
亲王家的嫡女封县主,在外威风八面,是因为有显赫的父兄。
她一个孤女小丫头,摆什么谱啊!
“这……”管家迟疑着低下了头,小声道:“县主那边说了,说要么活着出去……要么死了出去……”
“岂有此理!”顾微雨激动的叫了一声,脸都白了,“她算什么东西啊!要我过去我就得过去!”
虽然吴子契不做官,但吴家乃是临安第一望族,吴子契名满江南,她把控了吴家,这临安官场,谁见了她不恭恭敬敬称一声微雨娘子。
这黄毛小丫头,竟然不分青红皂白,就要传她过去!
她看了一眼惊慌烦躁的吴子契,立即回复了点理智,平静道:“她这会儿气头上,别硬碰上。”
吴子契松了口气,搂着她道:“是呢是呢,这县主生的貌美,听说在陛下那里也有些脸面,咱们也不好直接对上。”
顾微雨赶忙让人从角门去套了马车:“等我走了,再让他们进来坐坐,就说我去刺史夫人那里了,刺史乃是朝廷二品大员,节制一方,她总不敢上刺史府上要人。”
“好好好,如璧公子也在,料她也不干去!”吴子契眼睛一亮,激动道。
如璧公子正愁没招儿拿下这倔丫头,她要是真疯了,要进刺史府要人,到时候好好当众摆弄她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