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骧军听令!”
“龙骧军听令!”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灵武之地乃秦汉故土,叛贼吴元昊割地投敌,无君无父……”
……
“大行·圣昌皇帝有令,命羽林军、龙骧军,携五万郡兵,五万良家子,起雄兵二十万,讨伐逆贼。”
……
洛阳,春雨时节。
伏牛山朦胧一片,好似盖上了薄纱。
远方的天空,打起几个响雷,雨滴渐渐大了起来。
楚帝正式征讨贺兰山一带,野狐滩之战后,大楚也渐渐走上了精兵路线。
此次讨伐,刘仁基为主帅,龙骧将军为副帅,正兵有三万四千人,郡兵良家子共十万,总计不过十三万余人,对外号称二十万大军。
比起大楚过去动辄就是二三十万人马,西征灵武这一战,算是兵员极少的了。
伏牛山,龙骧军大营,占地广阔。
内中有校场、蓄水池、马房,还有三处营地,说是小城池也不为过。
大楚的后营虽然不行,但龙骧军有一万多精兵,后营不干自己还不能干?
再说大楚底层,勤勤恳恳的人居多,龙骧将军杀了几个吸血虫,吃食银钱给足后,这几千人的后营,自然就形成了作战能力。
雨滴打在甲胄之上,四散溅起,武川镇优良的扎甲偶尔淋雨问题不大。
校场之上,战旗连绵,数千龙骧军巍然不动,一股强大的肃杀之气,弥漫在校场。
此次宣纸太监乃是皇城司武卫总管,九品巅峰,酷吏屠夫冯成。
龙骧军的大纛之下,冯公公黑色的帽檐一直在滴水,他双手奉上圣旨,对着李兴尊敬的说道。
“李将军,龙骧军乃大楚第一雄狮,望此次不要辱没了大楚的威风。”
伏牛山,马蹄如雷,铁骑洪流滚滚。
一般来说,大楚的军队,骑兵能到达三成就算很多了,可龙骧军骑兵高达七成。
一万四千人中,有骑一营跟哲林人两支骑兵。
北疆的军队,拥有强大的作战能力。
伏牛山,龙骧军的战争机器启动了,辅兵营在每个营房穿梭,所有物资,包括军备、后勤都一一检查。
后营的马车被拉出在主道上,清一色的武川制造,一眼望不到头。
帅营里,十几个将官面带忧虑,低头不语,气氛很压抑。
青龙李兴坐在黑熊皮的帅台后,怒眼扫视众人,他想看看到底是那个混蛋泄了机密。
刘忠武低头缓缓踱步到帅台,犹豫良久后,叹息道,“算了吧,洛阳脚下,哪有楚帝不知道的事。”
也许某个卫兵,也许某个后营楚人,总之随便安插一个,事情就瞒不住,刘忠武认为追究没有意义。
“如今怎么办?”奸细李兴可以不管,但他想知道,如今这种情况怎么处理。
闻言,刘忠武抬头怒视李兴,斩钉截铁的道,“皇帝下令,大军出征,天经地义,能怎么办?”
“刘忠武!如今二爷跟大娘子都在洛阳,咱们离开了,他们岂不是很危险?”
刘忠武怒了,很愤怒,他躬着身子,靠近李兴,手指点着帅台,压低声音道,“不该你管的事,你不要管!”
“有危险二爷反应比你快,只要龙骧军战力还在,项楚就不敢乱来,北疆还有一套文武班子呢!”
帅帐之中,所有的将官噤若寒蝉,他们不敢乱言,皆是低头闭目。
不少楚帝安插的官员汗如雨下,他们互相瞅了瞅,这些人也想知道是哪个傻缺乱说话。
霍太后的想法太天真,如此雄武上下一心的军队,那个空降的旅官敢乱来。
伏牛山,春雨朦胧。
龙骧军有铁一样的纪律,雨中启动行军,他们也演练过多次。
辅兵营的火头兵已经快完成半个月的吃食,压缩的干粮、蒸好的饭团、胡饼、速食面、腌肉酱等等。
一支军队的强大,除了甲胄、兵刃、士气外,很大程度就看它的组织能力。
组织能力越强,军队的持续战力就越强,这一点,龙骧军就是这个时代的顶峰。
也许野狐滩时期的玄武军可以勉强跟上脚步,可惜,孟百川进了死牢,秋后问斩。
玄武将军如今是丁憾山,安庆担任了步二营的统领,但效果并不是很好,步二营士气低落。
没有孟百川的玄武军,已经不是野狐滩那支北疆铁军了。
远方几里之外,雨水落在草地里。
一杆大旗之下,十几匹雄壮的战马驻足而立。
这些骑兵滴水的蓑衣下,是朱红的大楚甲胄,显然这是一支楚军精锐。
文魁郎刘仁基眉头紧皱,忧心忡忡的看着朦胧春雨中,士气高昂的龙骧军团。
他做梦都没想到,楚帝竟然知道自己在为七皇子效力,看来他低估了皇帝的能力。
很多事情,楚帝的判断力超过他人想象,刘仁基只是有一些小动作就被发现了。
“仁基兄,咱们怎么办?”
某一刻,身旁雄武的项正,开口询问刘仁基。
斗笠覆三羽,甲胄刺骨寒,镇北将军刘仁基眼中闪过异色,喃喃的道。
“不用担心,周云比咱们厉害,准备西征吧。”
---------------------
洛阳。
城南一处偏僻的小屋,茅草屋年久失修,残屋断梁。
如今连绵春雨,这是外面下雨,里面也下雨。
斧头帮何长老身材肥胖,他一边安抚娇媚的姘头,一边带着淫笑,上下其手。
忽然,砰的一声,旧木门被一脚踹的粉碎。
门口风雨涌入,何长老定眼一看,头皮发麻。
几步外赫然立着两个头戴斗笠,身着皂衣,手持绣春刀的强大武者。
“啊……,何某知错了,求求秦王饶某一命……”
这个时候,何长老再也顾不得颜面,肥胖的身躯跪伏在地,颤抖的乞求活命。
可几个斧头帮的地痞,等待了片刻,想象中的刀剑并没有来,正当何长老疑惑时。
一张楚纸缓缓掉落在他面前,他抬头望了望,这才发现是皇城司的鹰犬,呸,英雄。
满脸横肉的何长老强装镇定,咽了咽口水,摊开水滴打湿的楚纸。
看着看着,何长老先是双目圆瞪,不敢相信,
随后仔细确认,面露狂喜,忍不住狂笑起来。
“哈哈……哈哈!天无绝之路,天无绝人之路啊!”
-------------------------
雨滴落在玖月楼的院子中,石板水洼连连,积水不少。
这是一间两进的别院,内有中堂、东厢房、西厢房。
下人奴仆一应俱全,甚至官人还可以在此办公差人跑腿。
每一间屋子都是玖月楼的红倌儿,如此环境,就是要给客人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
风雨中,一位衣着华贵的老员外踏步进了院子,身后的小厮收起了油纸伞,安安静静的退走到耳房。
这是卢员外,五姓望族的官僚,东厢房小寒仟就是他的姘头,
这个时代,红倌儿能成为那个富户权贵的心头肉也是很不容易的,
寻常人家上一次柳楼最低要七八两,洛阳长工一年的收入不过区区十贯上下,这相当于后世一次就要开销七八万。
一般消费都如此高昂,更莫说养一个红倌儿在玖月楼,那银钱就跟流水一样花出去。
夜晚烛火。
红袖添香。
老员外浑身无力,瘫在榻上休息,小寒仟只穿了肚兜,娇媚帮老爷解闷,她手上的按压动作也很专业。
“啊……哎,舒坦,小美人,这老背按一下,就是舒服!”
老员外叹息一声,想起家中人老珠黄还作威作福的发妻,不禁感到人生悲哀。
那是卢家女,五姓望族之一,曾经为了娶她,自己也改姓了。
这些年有卢家庇护,他在官场是还行,但家中日子是真难熬。
“奴家这点手艺算得了什么,教坊司的花魁圣女,那双手才叫厉害,柔若无骨,却强劲有力。”
“哼哼,圣女?跟李诗诗还有康小小去了定襄楼的那个?”老员外枯槁的脸上露出冷笑,询问小寒仟。
“是啊,她们都被赎身了,如今当女卒,可威风了。”
说到这里,老员外似乎想起了很多事情,卢家主要他们暗中疏远裴家,
右丞相当起了对付秦王的马前卒,很可能要被秋后顶罪。
老员外瞧了瞧娇媚的小寒仟,犹豫片刻后,还是开口道。
“还威风?离她们远一点吧,苍天在对付北疆人,河帮已经被灭了,杜齐明下了大狱,”
“定襄楼里有个厨子,一人杀了皇城司十几个高手,否则定襄楼也没了。”
这么可怕?
河帮可是洛阳庞然大物。
娇媚的小寒仟头皮发麻,河帮数千子弟,最终也只是权贵脚下的一条狗。
难怪最近几天,玖月楼多了几十个打手,老鸦们在夜里都是忧心忡忡。
原来洛阳黑道掀起了一场帮派大战。
春雨时节,庭院老树,东厢房的火光显得朦胧暗淡。
与玖月楼的安宁不同,几里之外,一处河帮的赌场,此刻危机重重。
几十个精壮的黑衣汉子手持各种兵刃,他们全力以赴,抵挡斧头帮何长老的偷袭。
昔日繁华的赌场,今夜成了斧头帮跟河帮的战场。
阿奇是河帮的堂主,他是逃难来的上党郡农户,一家人快饿死时,河帮给了条活路。
他在码头干活很积极,有一把子力气,被郝爷看重,提拔为堂主,乃是河帮忠心耿耿之人。
此赌场就是阿奇的命根子,郝爷交给了他,他就要守好。
阿奇手持一柄精铁长刀,带领几个骨干,凶悍异常。
赌场里,刀光剑影,兵戈之声不绝于耳。
河帮虽然竭力抵抗,无奈双方实力差距太大,河帮的人渐渐死光,阿奇也被两个雄壮的汉子,反压在赌桌上。
“何老狗……你不得好死,郝帮主不会放过你的。”
“哈哈……”何长老面脸横肉,笑的乐不可支。
他得瑟的摇头,斧头左手倒右手,右手倒左手,忽然,一斧头劈断了阿奇的膝盖骨。
“啊……啊!!”
筋骨断裂,疼痛钻心,年轻的小伙面容痛的扭曲。
在阿奇的哀嚎声中,一柄寒光闪闪的斧头按在他的脖子上,何长老肥硕的脸满是凹坑,恶狠狠的道。
“说,郝大雕去哪里了?说出来给你个痛快,不然,让你生不如死。”
阿奇假装害怕,口中带血,骗何长老靠近,一口咬掉了他的耳朵。
“哈哈……废物,等帮主回来,要你们的命。”
春雨时节,万物复苏。
洛阳楚人看不见的几十个角落里,一场屠杀正在进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