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滋味不是很好受,不得不被牵着就更加难受了。
祝元跟朱颜按照纸条上的定位坐标找过去,目的地竟然是一片墓园。
严格来说,是一片已经废弃了的墓园。
从风格来看,这是一处明显西式风格的目的,墓碑横放,有些墓碑上面还立着石雕的十字架或者什么外国神仙雕像。
这些冷冰冰的苍色雕像,在暮色中像是一只只静默矗立的妖魔鬼怪。
“这里可能以前是外国租界吧,”
朱颜一边说着,一边打开手电筒,冲着距离他们最近的一块墓碑找过去,
“是法文,看来是法租界。”
“你还懂法语?好厉害。”
祝元也跟着打开手电筒,感叹了一句。
虽然天还不是很黑,但还是打开手电筒才能看清附近的情况。
“勉勉强强吧,以前接触过,”
朱颜没有过多解释,而是蹲下身仔细去查看这块石料的墓碑。
“这应该是一个法国人家族的墓地,”
朱颜用随身带着的湿巾擦去墓碑上积攒多年的厚尘土,努力辨认起上面的文字,
“这里埋葬的是一个小孩子,只活了七岁,是第一代家主的曾孙,”
“也是这个家族最后一个孩子。”
“嚯,那这么说他们家族已经死光了?”
祝元把手电筒找过去,法文单词他看不懂,但墓碑上标志着墓主人生命结束的日期他还是能看懂的。
1921……这个家族在百年前覆灭在了这里。
“也可能是剩下的人举家离开了,”
朱颜站起身来,
“毕竟那时候是战乱时代,再强盛的家族也只会迎来此一时彼一时的境地。”
他们没多少时间来感叹这个百年前家族的兴衰,这片墓园面积不小,得尽快找出这里有没有什么线索。
他们两个分工,反正都是半只脚入行的土夫子,也不管什么忌讳不忌讳的,把每块墓碑都摸了一遍。
就连布满污泥跟滑腻苔藓的十字架跟雕塑也没放过。
祝元觉得自己已经把边边角角走仔细了搜了一遍,什么都没找到,也许是他们调查的方向出了问题。
“会不会不是跟之前一样找纸条,”
祝元深吸了一口气,有些颓然的直接坐在冰凉的泥地上,
“毕竟之前给了明显的提示,但这里什么都没有。”
“那给我们这个坐标有什么用意呢?”
朱颜在他身边蹲了下来休息,
“不是找东西,难道是等人?那也不给个准确时间……”
“唉等等,”
朱颜的话还没说完,祝元就突然打断了她,拍着屁股上的土站起来,走向眼前那块墓碑,
“这一块,不对劲吧?”
刚才在搜查的时候,他们只关注了墓地中这些事物的本身,忘了留心他们其实代表了什么。
朱颜被他这么一说,这会儿也留神起来,跟着他一起看过去。
这明明是一处法国人的家族墓地,但眼前这块虽然同样布满陈年污泥的墓碑上刻着的却是英文!
祝元心说怎么一眼扫过去,突然觉得自己能看懂法语了呢。
“看来这是假的,是之后被放到这里的,”
朱颜摸了摸墓碑边缘,烦躁的啧了一声,
“早知道就带一把铲子来了,现在总不能用指甲刀挖墓吧。”
“也许还可以试试挖耳勺,”
祝元无奈的苦笑一声,
“挖到天亮也不一定能挖出什么来吧。”
虽然去做也不一定能做到什么,但不去做一定什么都做不到。
朱颜这么想着,一咬牙开始徒手去挖墓碑下面的坟墓。
祝元被她的举动惊了一跳,连忙连滚带爬的过来接替她,
“还是让我来吧。”
虽然最近刚刚下过去,陈旧的烂泥都很湿软,用手挖起来不是很费劲,但朱颜毕竟是大小姐,怎么好意思让人家用细皮嫩肉的一双手来干这个。
“一起吧,这样还快一点。”
朱颜没有推开,跟祝元一起更卖力的挖了起来。
见她白嫩细长的手指很快沾满污泥,冰冷的湿土也把两只手都冻得通红,祝元心里很过不去,直接把她拉开了,
“多一双手也不会快到哪里去,”
祝元还是得想办法的,
“你去给万璞玉打个电话,他神通广大的,也许能弄来两把铲子。”
“也行,”
朱颜同意了他的说法,站起身来擦掉手上的泥巴,
“得用你手机打,我没有小万师叔的号码。”
“那行,手机我裤子右边口袋里。”
蹲着的祝元把右胯往外顶了一下,不想擦手上的污泥,让朱颜把手机拿出来。
朱颜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的表情,但看祝元一副没多想的坦然,也只好把手伸过去了。
而祝元不是太坦然,只是脑子没放在这方面,就后知后觉了起来。
朱颜的手伸过来,无可避免的摸到了他的大腿外侧,他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
但好在他裤子口袋并不深,朱颜伸过来的手只如同点水的蜻蜓一样,很快就拿到手机挪开了。
“密码多少?”
朱颜问他手机解锁的密码。
“哦,没有密码,”
祝元又狠扒了几下手下的冻土脏泥,
“我手机里又没什么秘密,所以一直懒得设密码什么的。”
“你心这么大啊。”
朱颜笑了笑,果然手指一点就解开了祝元的手机锁屏。
“嗨,我一直觉得,手机密码锁就是个君子锁,”
“不想偷看或者偷什么东西的,就算是把手机扔给它也不会有问题,”
“真的想偷窥或者转移什么的,这种人一道屏幕锁根本防不住。”
祝元边挖土边笑着说,
“就像是那些被电信诈骗的人,难道是因为没有设置支付密码吗?”
“你这个心态很多超然啊,”
朱颜说着,点进他的通讯录,非常道德的没有多看,
“我一直觉得,你是一个活的很有哲理的人。”
“你还别说,我大学的时候还真选修过哲学课,”
祝元一言一语的跟她聊起来,
“但最后要不是老师拼命捞,指定要挂的很惨。”
“那一定是大众的哲学跟你的哲学不是一条路上的。”
朱颜说着微笑了一下,突然嘘了一声,明显是电话那头接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