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辩叙说话的语气如同在指挥手底下的护卫,可其其格半点没有在意,和蛊虫有关的事情,她自是当仁不让,何况她对蛙人蛊这种东西,确实有非常大的兴趣。
一般来说蛊虫对内都是作为一种保护性质存在,更多时候需要的是凶悍的攻击性。
像蛙人蛊这样的功效型蛊虫,更多是作为一种治疗性质,她手上这一类型的蛊虫数量还是比较少的,大多用来治疗族中经常会遇到的一些伤病。
岜瑶这样直接将功效型蛊虫和害人性命相结合,还真是破天荒头一遭。
因此她十分小心,掏出一双手套戴好,这才谨慎的走过去。
江上弦看着那双泛着蓝光,薄如蝉翼的手套,不禁再次为其其格的少女心竖起大拇指,姐们儿是真彩虹女孩!
感受到身后的目光,想起小江替自己吹得牛皮,其其格突然挺直了腰背,摆出一副成竹在胸的姿态走过去,先是看了眼黎生,确定他身上没有沾上蛙人蛊,这才放下心一把揪住席温脑袋上的啾啾,将脑袋往后扯露出脖子。
随着这个动作,所有人都看清了席温脖子间的那个东西——蛙人蛊。
因为壁画太过抽象,当这东西真实出现在眼前之时,江上弦这些见过壁画的人都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这东西严格来说和蛤蟆长得并不算特别像,粗短的四肢,上头的皮松垮堆叠,两颗青白色的眼睛又凸又大,和三角形的脑袋不成比例,中间那一点黑色的瞳仁诡异的转动着,背上是一根根图钉般的短细尖刺,皮肤上一颗颗的疙瘩有些像被拔了毛的鸡皮,整个身体呈现一种诡异的肉粉色。
最令人惊愕的是席温,那张原本年轻俊秀的脸庞,此刻竟已有了岁月的痕迹,黑发已经开始变得斑驳。
想到那壁画,江上弦猜测是因为壁画能展现的太少,因此只画了最开始和最后,中间的过程则全部忽略。
这种蛊在吞噬人寿元之时,会有一个过程,眼下便是过程中的一环。
但无论如何,绝对不能让它继续吸食席温的寿元。
这种靠着权势和狠毒心思就能随意剥夺他人性命的阴邪玩意儿,必须消失!
其其格看到蛙人蛊的瞬间,眼里闪过一丝复杂。
能伤人性命的蛊不计其数,可这太特别了,她甚至萌生了想要将这蛊带回去的研究的想法。
“其其格。”
江上弦见她看着蛙人蛊发呆不由得出声催促,虽说这么就那么几秒钟,席温的变化并不是很大,但这种东西肯定是越快取下来越好。
被这一嗓子喊回了神,其其格闭了闭眼,将脑子里隐晦的想法抛开,抬手掐住蛙人蛊眼睛之后,背刺之前的位置,口中古老复杂的咒声如同滴水入油锅般逐渐放大。
岜瑶是罪人,她不能同她一样!
最开始蛊婆诞生就是为了保护族人,为族人治伤看病,若是失了本心,最后只会下场凄惨。
“天菩萨!”英姿双手捂住吃惊的小嘴,这东西怎么这样?
只见那蛙人蛊仿佛是被遏住了命运的后脖颈般,四肢无力下垂,眼睛比之前凸一截,跟要掉出来似的,尖尖的嘴巴张到极致,露出生着密密麻麻小尖牙的口器,嗓子眼里不断发出和蛙叫风马牛不相及的尖锐鸣叫。
那声音不能算大,但极为刺耳难听,就在边上的黎生被叫出了痛苦面具,江上弦都忍不住捂住了耳朵,却依旧躲不开这极具穿透性的叫声。
其其格知道这东西叫的难听,没想到能这么难听,瞬间歇了原本想要再好好看看的打算,双手用力直接将这东西捏成了两半。
随着叫声停止,江上弦的脑子也跟着回家,看那蛙人蛊断成两截被其其格捧在手中,不由得可惜:“怎么弄死了?那席温的寿数可如何是好?”
她想的很简单,若是能将被吸走的寿数还回去,好歹也能补回去一点不是?
其其格专心致志的看着手上的蛙人蛊头都没抬:“你还想给他吸回去不成?我不会。”
为了防止再出现岜瑶这样的情况,蛊婆们并未流传下来将寿元过渡给人的法子。
何况:“被拿走的寿元十不存一,即便我会,也无济于事。”
赵佗能活的长,那是因为死的人够多,那么多人加起来才能让他活那么久,席温就被吸走这么点,还回去能有几天?
“他何时能醒?”崔辩叙看着比原先苍老了一个辈分的席温,下颌线紧绷,眼下还不知出路在何处,若是不能他不能醒来,只怕不好将人带出去。
其其格有些不情不愿的将蛙人蛊的尸体放到一边为席温和黎生治疗,黎生的腿有些严重,行动间极为不便,每走一步都面露痛苦之色,可他一向寡言,即便疼痛难忍,面上冷汗直流却也依旧一声不吭。
反倒席温,醒过来后除了浑身疲惫无力,之外并无其他外伤。
“上头发生了何事,你如何着了道?”崔辩叙需得尽快问明情况,他们在下头未曾看到这东西是如何出现的。
席温嗓音暗哑,说话之时呼吸声格外出众粗重,他还不知自己发生了什么变化:“九郎,那叶子有古怪!”
方才他一路上爬都非常顺利,没有半点异样,直到爬到最近的一处枝丫下方,正准备将叶子砍一片下来时,异变突生!
那片叶子突然颤动,他先是觉得可能自己的动作幅度太大引起,可随后又觉得不对,纵然上头光线昏暗,可也不难瞧出那叶子生的有些许肥厚怪异,上头的小细纹无数。
这一发现令他直觉不对,便想不亲手触碰,准备用刀直接砍一片下去,谁知刀才举起,那叶子突然跳了起来,直扑他面门而来,落在他脖子上,一阵刺痛。
‘叶子突然自己动起来?”
这不可谓不叫人吃惊。
可更为吃惊的还不止于此,他当即就想下滑,可身子却不听使唤,根本没法动弹半分,就连眼珠子都没法转动,脖子上的刺痛也随之消失。
若不是双腿环着青铜树,他只怕早就坠落,等不及救援了。
起初他还能听到下头的人叫喊,可惜没多久他便失去全部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