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梅园中假山错落,红梅盛放。
洁白的雪花落于枝丫,白与红的对比,让白更洁,让红更艳。
宇文熙望着一众贵女轻声嬉笑,或有青年才俊温声谈论的场面,绕开了人多的地方,来到一处空桌坐下。
屏风隔壁是庄语迟和他的狐朋狗友们。
宇文熙对这个有血缘的弟弟并没有什么感情,听着他们插科打诨、口出狂言,也是漠然侧头。
“公子。”小满倒了热茶,带着股梅花香气。
许是桌上的梅花瓶沾染上的。
宇文熙抿了口茶,望着外头落了薄雪的梅枝。
今年的踏雪寻梅天气十分不错,只早上落了层浅浅的雪,不用公子贵女们撑着油纸伞聊天。
宇文熙看着梅花发呆。
有人在旁边落座。
宇文熙没抬头,她属实是不知该如何融入。
“哝。”
眼前突然多了一枝梅花。
宇文熙讶然而望。
一位身材高挑,相貌俊朗,笑起来格外温和亲切的少年郎拿了梅瓶中的梅枝递给她。
“我看你喜欢,不如就自己拿了去。”
宇文熙见那个十分眼熟的少年郎开口笑道。
宇文熙没接,带着些陌生又熟稔的态度,在旁人看来就是十分自来熟,眯起眼,自然而然打趣道:“难道你不知这些梅花的寓意吗?”
这场相亲宴,既然以梅始,自要以梅终,梅花是唯一的信物。如若看对眼了,只需取一枝梅花赠送心仪之人,等元宵灯会的时候,再凭梅花相约,共度佳节。
“我当然知道。”少年郎在宇文熙附近的位置坐下,“但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傲然抬头,摆明看不上求梅园中的贵女。
“食色性也。我宁愿跟最好看的人玩也不愿将就。”
少年郎撇嘴,连带着眼角的泪痣都显露了万般嫌弃,看了她一眼,道:“连男子都比不过,那群所谓贵女真的该自省了。”
他自得是天下第一聪明人,看谁都蠢,若是未来妻子连容貌都不能让他欣赏,娶回家又做什么呢?
还不如独自一人,也省了累赘。
因着听多了蠢货辩驳,少年郎不耐听别人因为此事说他肤浅,把那枝梅花又往宇文熙面前送了送,语气转冷。
“所以你要不要?不要我就插回去了。”
宇文熙撑着下巴,眉眼间带着极浅的笑意,“我不接陌生人的花。”
少年郎一笑:“我开始有点喜欢你了。”
“江南纪氏,纪咏,纪见明。”
“宇文熙。”
纪咏不高兴:“你这介绍也太简短了。”
“因为宇文家也算不上什么氏族,到我伯父这一辈才开始崛起,比不上枝叶繁茂的纪氏大名鼎鼎。”
宇文熙接过纪咏手上的梅花枝,摇了摇,淡淡梅香散开,她抬眼。
“或许我可以介绍一句,礼部郎中宇文熙?”
“那我是不是该惊讶:你怎么这么年轻就当官啦?比我这个纪氏子弟还优秀!”纪咏夸张惊呼。
然后两人相视一笑。
“你没有字吗?”纪咏问。
宇文熙想了想,“那就清河,宇文清河听着不错。”
“哇哦。”纪咏眯起眼,“我喜欢你的洒脱。”
不遵俗礼,叛逆不羁。
规则就是用来打破的嘛。
这时,一个面容略显苍白,眼眸深邃幽静,来参加这种相亲宴都穿得一身黑,只有腰间白玉无瑕的公子,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蜷于胸腹,走了过来。
“英国公府,宋墨。”他自我介绍道。
宇文熙和纪咏对视一眼。
“宇文熙。”
“纪咏。”
宋墨对他们颔首,然后自然而然落座,将宇文熙夹在中间。
气氛突然冷了下来。
宋墨恍若未觉,自顾自从炉子上倒了杯茶。
纪咏对宇文熙眨眨眼。
宇文熙感受着周围火热的视线,耸了耸肩。
“姐姐。”
宇文熙耳朵微动,循声望去。
娇柔的姑娘以团扇遮面,眉眼低垂,规矩又羞涩,紧紧跟着前方自信大方、昂首阔步的长姐。
“那是贞定窦氏两位小姐。”纪咏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一个被养在乡下多年,不卑不亢,一个被养在京城,却是羞涩内敛。”
纪家与窦家拐来拐去有些联系,加之小时候纪咏与窦家大小姐窦昭有过交集,所以对窦家的事也有几分了解。
宇文熙“嗯”了一声,目光偏移就看到傅云夕大庭广众为庄寒雁戴簪,举止亲密。
庄语山站在他们身后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宇文熙闭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