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表妹的身份,她几乎都要成功了,离后位只有一步之遥。
谁知道杀出个姜翎月。
好在,好在峰回路转。
女子竟也能入朝为官。
这是她曾经想都不敢想的道路,现如今就摆在她面前。
哪怕这条路尚未开辟出来,而开辟之路注定荆棘密布,腥风血雨,鲁明瑶也没想过不去。
她曾手握凤印,位同副后,统御六宫。
走到这样的高度,再让她归家待嫁,碌碌余生,还不如让她轰轰烈烈的去死。
陈淑仪也一样。
她野心虽然没有鲁明瑶那么大。
但她也是金尊玉贵长大,入宫就是一宫之主,高高在上惯了,怎么能接受一朝跌落泥潭,嫁个小门小户,聊度余生。
况且两人在家中都是嫡长女,受尽父母宠爱,跟兄弟感情深厚。
入内廷为官,也是得了家族支持的。
有了家族资源,以她们的能力,不愁没有好前程。
这会儿听了姜翎月的话,同样露出喜色,“陛下当真如此说了?”
“当然,”
姜翎月道:“现在最要紧的是,先在各州各郡把女子学院建成了,让大瀚姑娘们都读上书,长了才学见识,才能有源源不断的女子涌入内廷,从而走上朝堂。”
“届时在朝堂上,为天下女子谋福祉时,不至于孤掌难鸣,如百年前一样,被逐个击破,重回内宅。”
二百年前,女人也是上过朝堂的。
只是叫得出名字,能在青史上留名的,拢共也就小猫三两只。
最开始的一批女官倒也团结,在朝堂上,她们各自发光,惊才绝艳。
后来,女子地位提高,外部压力小了,内部就开始斗起来。
毕竟,走到高位后,忘却初衷的人太多了。
鲁明瑶和陈淑仪对视一眼,齐齐称是。
她们都是登临过高位,掌过权柄的,绝不会轻易移了初心。
姜翎月自是相信她们。
毕竟,她手底下这批人,各个都出身富贵,什么场面没见过。
有能力,有手段,且自带家族资源。
思及此,姜翎月笑意愈发真实了些。
“你们都执掌过内廷事物,想必知道现如今内廷四品官衔,已经没有空下来的职位,不过你们大概也志不在此,毕竟即便给二位司正的位置,也实属屈就,”
她看向面前两个通身气派,一看就是富贵窝里泡着长大的女人,道:“想建功立业,就要离开京城这个花团锦簇的富贵窝,过上危机四伏的日子,你们可有做好准备?”
鲁明瑶闻言就笑了笑。
她仰头看向这雕栏玉砌的大殿,笑道:“不瞒娘娘说,若是早几年女子也能有这样的选择,臣大概就不入宫跟一群姑娘争了,”
这样的富贵窝,何尝不是另一个角斗场。
只是,她们遇上了个不喜女色的帝王,无宠可争,所以大家都安分的很,腥风血雨少了许多。
若换做前朝,后妃们的厮杀,谁敢说就不是危机四伏?
“臣既然入内廷,就没想过留在京城做个普普通通的女官,”
鲁明瑶目光灼灼,神情坦荡,“臣会凭借自己的努力,重回正一品,同娘娘一起名留青史,或许您的传记中,还能有一片臣的个人小传。”
树碑立传,名传千古。
是所有文官武将毕生追求的荣誉。
鲁明瑶不敢奢想,自己能建立这样不世功勋。
但,她可以沾娘娘的光啊。
只要姜翎月封后,那就有自己的传记。
她会是数遍史书都难寻其二的宠后,又有为天下女子谋福祉的政绩在。
在后世声名,恐怕比一些帝王都要来的大。
而鲁明瑶要做的就是成为姜翎月麾下数一数二的能臣。
届时,君臣相得的美名一传开,不愁不能青史留名。
事关自己生前生后的名声,鲁明瑶头脑清楚的很,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女子的野心,不再谋求男人的恩宠,而是名留青史。
这话听的实在提气。
姜翎月用一种奇异的眼神看着她。
前世她和惠妃从未坐下来好好说过几句话,只知道这人的贤德之名朝野盛赞,执掌六宫事物也从未出过错漏。
除了爱针对自己外,可以称得上是皇后典范了。
没想到,现在换个条道,去跟男人争权夺利,人家更是精神抖擞,同样也要追求最高处。
——这才是官迷吧。
之前,祁恒之说她是官迷,真是说错了。
姜翎月心里腹诽了一大通,对鲁明瑶真是刮目相看。
强者啊。
谁说女人不如男人。
这姑娘就是女人里面的强中强。
一时之间,姜翎月眼里都有星星在闪烁了。
旁边的陈淑仪低声咳了咳,见她看过来,才道:“娘娘打算如何安排我等?”
这个姜翎月早就有想法,她道:“你们随我来。”
说着,她站起身,行至书桌旁。
那上头铺着一张大瀚舆图。
山川河流,各州各郡的划分一目了然。
盛世之下,人才济济,皇权统治力是毋庸置疑的。
不过,疆域辽阔,总有力所不及之处,所以武力威慑同样必不可少。
整个大瀚除了四方大军区外,每个州府都有驻军。
每一处军、政重镇,无一不是皇帝陛下的嫡系心腹才能胜任。
像王少甫外放几年后,卓绝的个人能力在祁君逸面前挂了号,也愿意给他机会。
用他用的更是随心所欲。
以至于王少甫外放后期,所任的好几处州府都在富庶的南方,同样也是大瀚的经济命脉。
天高皇帝远,泱泱盛世不缺蛀虫,祁君逸放他过去整顿赋税。
南方是宗族势力强盛之地,基本上能长久留下来的官员,都同流合污了。
整顿赋税,动了人家的利益,跟虎口拔牙也无异。
皇帝陛下具体怎么吩咐的,给了王少甫多少权限,多少兵马,只有他们君臣知道。
但王少甫的的确确拔下了不少虎牙,那几年,江南系的官员们被连削带打,拖泥带水,落马了不知多少。
而他则全须全尾,带着妻子顺顺利利回了京城。
且,地方上的士族富绅们,都没有说他一句不是。
人家还是那个温润如玉,高洁若雪的王大公子。
简直可怕。
朝野上下无不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