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料那次回家途中突然病发，像是有万虫啃食一般，到了家中，全身血管仿佛要爆开一般，最后还是用冰水压制，又稀里糊涂吃了些药才醒过来，之后眼睛就变成那样了。看上去很美是不是，其实那是蛊虫在啃食他的神经，眼睛的改变只是一种外在表现而已。”
“回来我查了一下书，才知道那蛊虫名为侵柳，在蛊主人死后，蛊不会立即发作，宿主短则能活十几二十年，长则三四十年，它会慢慢侵蚀宿主的五脏六腑，直至无感消失，宿主也命数已尽了。”
“这……”梁小小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按他刚才的意思，庄文今怕是已经到了最后的阶段了。
庄二拍拍她的手表示他没事，他猛喝了一大口水。
“这豇豆真齁咸。”
“谁让你非要试探你爹的。”梁小小叹了口气，看着他埋头苦吃的样子莫名有些伤感，“要不你给我来点，别你一个人吃啊。”
“没事。”庄二摆摆手，顺手给梁小小也倒了杯茶，“你喝点水，等我一会儿。”
其他菜都吃完了，这个也得吃完，可不能浪费粮食。
回去的路上，一直低着头的庄二突然对梁小小说：“以我爹性子，他不可能让自己白死。”他拿出那几本卷宗，“这个案子肯定有什么特别之处。”
梁小小提议，“我们先回去看看吧。”
庄二却站在原地不动了，梁小小想拉他，不过终究还是放下了手，“你想救他，对吗？”
庄二努力平复的心情瞬间就维持不住了，他抬起头，眼里尽是委屈，像是做了什么错事一样，“对。”
“我想救他。”
梁小小知道他的担心，温柔地拉上他的手，说出了他的忧虑，“但是你并不知道你父亲想不想活，你也不知道你到底能不能救他，对吗？”
“那个云游的医师你或许再也找不到他了，但你又不想放弃，你现在很迷茫，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也不知道到底要做什么，对吗？”
庄二看着梁小小就像看着怪物一样，她怎么什么都知道？不过他还是点头，这确实就是他的想法。
梁小小问他，“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真话。”
“你确定。”
“嗯。”
“真话就是——我也没办法。”梁小小拍拍他的肩膀，“要不你直接去问你爹，也免得在这瞎猜。”
“不行。”庄二立马摇头，“我不能让他知道。”
梁小小不争气地看了他一眼，“都这个时候了，还闹什么别扭。”
见庄二还是不说话，梁小小拍了几下他的胸脯。见他依旧不动，梁小小叹了口气，在旁边大石头上坐下，“你慢慢想，我陪你。”
客栈里。
楚浩一觉睡到了傍晚。他起床之后看旁边房门还关着，白碎河应该还在睡，他也没打扰他，慢悠悠走到大圆桌面前准备喝口茶、找点事做。
突然看到大圆桌上放着一摞卷宗，想必是庄二和梁小小留下的，他好奇地打开来看。
看来几卷他大概就明白了，这是一个连环少女失踪案的卷宗。案子从二十几年前一直持续到今天还没找出凶手，甚至前两天还发生了一起。
根据卷宗记录，失踪少女不计其数，只记录在案就有数百人。几乎每个人都是普通身份，没什么特殊的，家庭背景也只有寥寥几笔，而且各个年龄段，各个职业都有，完全没有共同点。
才看了几卷他就已经感觉到这案子的困难了，他随即也想到一些问题。
他们不是来帮白清河加入铁桥的吗？为什么要查这个案子？庄二他们又是从哪接的这个案子？又是为什么要接？
不过想了一会儿他还是决定继续看卷宗，越想越烦。
直到傍晚，楚浩看天已经黑透，开始刮大风，他才将手里卷宗放下。他来到窗前，看着外面狂风大作，已是倾盆大雨，他不知道庄二，梁小小还有白清河为何还不回来？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另一边。
一家客栈门前，庄二和梁小小正冒着雨跑进去，他们的衣服都已经被淋湿，庄二很快掏钱开了一间房，他将房卡交给梁小小，边走边说。
“你先上去休息，我去看看他。”
梁小小点头，“行，我在上面等你。”
说着梁小小就上了楼，她回头看庄二的眼神有些担忧。今天她把卷宗送回去之后庄二才表明他想找庄文今谈谈，今晚庄文今就在这歇脚，只是不知道庄二能不能问出口。
庄二踏着沉重的步伐，终于走上了楼，他在走廊里站了好一会儿，看着眼前的那扇门，他迟迟没有迈出那一步。梁小小也只是藏在另一边的柱子后面，静静地看着他。
良久，庄二调整好了情绪，他走到那扇门面前，敲门，“扣扣扣。”
“谁啊？”是庄文今的声音。
“我。”
庄二声音很低沉，就像是阴天里突然开口说话的乌云一样。
过了一会儿，房门才从里面被打开，庄文今问他：“找我什么事？”
庄二并没有看他，一只手死死抓着袖子，紧张地来回扣，他只是叫了一声：“爹。”
听到这久违的称呼，庄文今就知道庄二此行不简单。他伸手将庄二拉进来，就像拉木头桩子一样，他关上门，耐心地问庄二，“你怎么了？”
“如果……”庄二抬头看他，支支吾吾的开始编瞎话，“我和我喜欢的人准备结婚了……您能给我们选个日子吗？”
庄文今先是一愣，没想到他们竟然进展的这么快，接着说：“下个月中旬吧，应该有几天好日子，等我回去翻翻黄历再告诉你。”
“如果下个月没有呢？”
庄文今一副你放心的样子，“下个月没有就下下个月嘛，结婚这等好事急不得。”
“……知道了。”庄二有些失望，他并没有从庄文今的表情里看出什么，但他又没有勇气直接问庄文今。
这时庄文今却问他，“还有什么事吗？”
“没。”
“那走吧，我待会还有事。”
“嗯。”
庄二转过身去，不过并不想就这么走了。眼看着庄二已经走到门口了，庄文今也松了口气，他却又转过身来，走了过来，站在一个柱子前面，刚好挡住了庄文今。
他从储存戒指里拿出两个长得像红枣的小辣椒递给庄文今，“爹，您尝尝，这枣可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