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离开咸阳第一日,咸阳城内波云诡谲,百姓们依旧摆摊儿叫卖。
好似对咸阳城内风声鹤唳,没有丝毫察觉。
嫪毐虽然也心急他的计划。
不过他明白,嬴政肯定会留下一定后手。
在嬴政出发的当天就兴起叛乱,嬴政一定会及时回援,他的失败率极大。
于是嫪毐当天去讨好了太后。
吕不韦在送走嬴政的车驾之后也在思考,他要不要趁嬴政不在咸阳这段期间把嫪毐做了。
魏系势力乃是他一手所建,当初被帝太后分走一半已经让他痛心疾首。
如今那被分走的一半,已经彻底走到他的对立面。
朝堂之上,如今楚系势力已经归于平静,秦宫宗室也在嬴傒的领导下趋于平静。
唯有他们魏系势力,既是朝廷重臣也是朝堂上唯一鲜活的那一个。
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
他这魏系势力,也应该只有一个话事人才对,嫪毐还是死了的好。
下定决心的吕不韦再回到他府邸之后就把他培养的那些门客和死侍聚到一起。
只下达了一个保卫相府的命令,就继续如常处理公务。
倒是李斯在嬴政离开后第三天,听说大王车驾彻底离开咸阳,去了趟程氏酒肆找程骄。
李斯本来一肚子不解,想要找他曾经的主君去问一问。
然而当他进到程氏酒肆,听到居然有婴儿的啼哭声传出。
还有他熟悉的训诫声,李斯悬着的心瞬间就放下了。
“程二公子,那日一别之后李斯甚是想念你呢!
瞧瞧您怀里这孩子长得可真是可爱,我看着也就刚满月吧!”
程骄对于李斯的出现并不惊讶。
但程骄发现李斯注意力都集中在他怀中的孩子身上,程骄望向李斯的目光瞬间变得冰冷,无悲无喜。
接受到程骄注视的李斯这才收束目光。
刻意忽略了程骄眼里的警告,以及程骄的不悦。
李斯只以为程骄这是喜得贵子护犊子。
装出一副很懂育儿的样子李斯开始夸夸其谈上了。
“这小孩子可不能像大人一样沟通。
至少你得哄着劝着,把他喂饱了,让他睡足了,他才会听你的。
我记得当初大王回咸阳时,我的主君也才两岁,那个时候大王可是给他弟弟养的很好。
程氏商会虽然没有秦宫富裕,想来乳母应该是能搞到的,再不济给小公子找点羊奶也好啊!”
程骄原本是不想见李斯的。
因为他觉得李斯的出现有可能会破坏他的计划。
然而当他听到李斯在给他传授育儿经验的时候,程骄的脸色有所缓和。
抱着他可可爱爱的小侄子,程骄不情不愿的开口。
“李大人也知道我程氏商会家大业大,我怎么可能连个乳母都找不到。
可谁让这小子就是个天魔星,吃饱喝足之后就哇哇大叫,也不知道随了谁。”
听到程骄略带有傲娇属性的抱怨,李斯嘴角抽了抽。
随了谁?
除了,随了你,还能随了谁呢?
可转念一想,李斯又觉得不对。
程骄虽然到了该成家的年纪,可他的媳妇儿芈怜夫人还在宫内。
只看程骄现在这副想与过去完全割裂的模样。
李斯估计芈怜与程骄之间估计也是清清白白。
那如此盘算下,他又是什么时候跟谁造出了这么个孩子呢?
李斯虽然觉得他不应该去探究程骄的生活。
可如今咸阳城的局势,绝不允许他放过任何一丝消息。
继续跟程骄探讨着养娃的注意事项,李斯注意到程骄对于这个娃格外看重。
李斯跟程骄共事过很久,他比谁都懂程骄靠谱的同时,骨子里有一股疯狂劲儿。
哪怕手下是个小娃娃,也绝对不会像现在这一般纵容。
更别提带在身边抱着了。
别说什么亲情,程骄的母亲庄姬对程骄有生养之恩。
可程骄在对待庄姬之时,也从未向对待大王那般贴心。
大王二字一出现在李斯脑海里,李斯心中有了个大胆的猜测。
可李斯明白这话不能说出来。
且不说程氏商会的防范如何。
若是他的猜测是真,他不经意的一句话有可能就会为这孩子走来杀身之祸。
没有心情继续在传授所谓的育儿经验,李斯看着程骄怀里的孩子,闲聊似的扯起了公事。
“大王此次去雍城祭祖,这一路上可不怎么太平。
程氏商会受大王庇护,难道你不用跟着大王同去雍城吗?”
对于李斯试探性的询问,程骄连眼睛都没有抬,就给出了答案。
“长安君已死,秦国正统王氏血脉只余大王一人。
也唯有大王拥有去雍城祭祖的资格。
况且此次祭祖大王又没有带帝太后一起去。
不过是普通的扫扫墓罢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程骄话音刚落,街上的吵闹声就传进了程氏酒肆。
“快跑,快跑啊!”
“城里面的老爷们闹内乱,跑晚了,就得死。”
……
李斯不觉得有谁能在大王离开咸阳之后掀起战乱。
他想出去看看,然而程骄拽住了他。
让人在暗处的乳母把孩子抱走,程骄把棋盘摆了出来。
“李斯,今日我再庇护你一回。
这棋局已然开始,你看你打算如何做呢?”
李斯相信程骄现在还能有气定神闲的,必然早早布局。
定睛一看程骄摆出来的那副围棋,李斯一时间有些为难。
奇葩上赫然是十三黑子围猎十二白子。
只一眼李斯就确定在右上那个眼的位置,白棋一落子,黑棋必输无疑。
李斯不明白,为什么偏偏要在这个时候,摆上这么一盘棋,还只给他这么一步路?
就在李斯思所程骄目的的时候,做局的程骄主动把黑子递给了李斯。
“李斯啊,现在的棋局应当是我走。
但你我都清楚,这白子一落棋局就当结束。
然而这天下的棋局从未停止,一局落幕还会有新的一局开始。
这一次你觉得你能赢吗?”
如果只论棋盘上对弈,李斯认为以他的手段或许能与程骄打个平手。
可李斯清楚地知道,程骄说的从来不是这简单的棋局,而是大秦的朝堂,是天下。
压下心中那丝好奇,李斯坐了下来,等待程骄的图穷匕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