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良心。
沈月月真不是担心冯婆子会吊死才来的！
她真没那么善良。
就是，纯粹来看看热闹。
还有，她也是为了给自己攒个好名声。
冯家仨儿媳妇，总不能一个不来吧。
刚才有人急匆匆来传信时，杜娟就在家里，听着这话，脸上半点表情没有。
她是恨透老冯家几个人了吧，不幸灾乐祸就不错了！
陈心心倒是想来看热闹，被沈月月瞪了一眼。
下了两场大雪，村里传已经摔伤了三个老太太了。
全是好事不怕死，踩着雪出来传闲话看热闹的人！
上了年纪，骨头都脆了，摔一下可是了不得，闹不好以后都起不来床的。
担心自家老太太被摔，家里都是拿着扫帚等着雪往下落，扫的比下得还快！
陈心心一个孕妇，还要看热闹？
沈月月肯定不能应，伸出手指朝她脑门指了指。
陈心心蔫哒哒就回了屋里。
老冯家北屋是真冷，只生着一个煤球炉子，还舍不得烧煤，不做饭时还闷着火。
沈月月感觉都没自家厕所暖和。
她进去后，看着冯婆子没啥事就找了个板凳坐到了火炉旁边。
把炉子打开，一面伸手烤火，一面听冯婆子张着嘴干嚎。
冯婆子……
冯老头见老二过来，叹了口气便出了门，估计又猫到哪去吸烟了。
冯晓晓坐在炕头，先是低着头，然后目光渐渐被沈月月吸引。
她穿着一件灰色棉服。
是冯江东从市里买给冯婆子的那件。
冯婆子摸着布料，看着家里这边没有的款式，舍不得穿，想等过年时穿出去显摆的。
冯晓晓穿身上显得不伦不类。
可这已经是家里能穿出去最好看的衣服了。
她的棉衣穿了半个冬天了，袖口都包浆了。
还没洗。
本来冯婆子答应给她买身棉袄的，可是上次她动手推了陈心心，一下子让冯婆子损失了三千块钱。
新账旧账一起算，半年不到，冯婆子在冯晓晓身上投资已经四千块钱了。
就是再偏心小闺女，那点爱也给磨成恨铁不成钢了！
新衣服就别想了！
此时，看到沈月月，冯晓晓眼里能发光。
她二嫂这打扮，纵观十里八村，包括县城，以及她去过的京城，估计没几个有她穿的时髦。
关键，还不显眼。
就是那种，这身衣服属于沈月月个人，换了第二个人绝对穿不出的效果。
沈月月今天穿了一件短款包包棉服，藏蓝色的，带着一个獭兔毛大领，把小白脸包围在里面。
裤子是毛呢厚料的浅米色阔腿，脚上是一双纯羊皮半高皮靴。
陈心心再低头看自己。
一双红白花手纳底的布棉鞋，肥肥大大黑色裤子里面是一条臃肿的棉裤。
头发随便扎着，毛毛躁躁，几天没洗，又油又乱的。
这么一对比，陈心心脸上就觉烧得慌。
村里人冬天都穿得臃肿，沈月月也没太注意，也不知道陈心心竟然在心里做了这么大的对比。
此时，她在听小桂花左左右右念叨那几句话。
“大妮是要上大学的！”
“她将来是要到大城市工作的！”
“老二，你得给你妹想想办法！”
“你带我去学校找他们，凭啥要开除好学生？”
冯江东被他娘缠的很烦。
“大妮回来那天我就去了趟学校，回来咋跟你说的？”
冯婆子属于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主，甚至见了棺材还以为是一张床呢！
冯江东空口白牙的话她咋信？
“人家老师说了，大妮考试次次垫底，考大学就更别想了。
人家学校也说了，给发毕业证，就别在学校浪费时间和金钱了！”
这话，沈月月还是第一次听说。
冯晓晓被学校劝退当天，他去接的人，回来后黑着脸啥也没说。
没想到还有这种曲折故事。
冯晓晓学习这么差劲？
“东哥，是一直这么差劲还是今年才这样的？”
冯江东看了自家媳妇一眼，见她烤着火，没冻着。
“老师说上高一就不好，当时倒数十来名，现在倒数第一名！”
沈月月......
原谅她很不厚道的想笑。
沈月月咬了咬嘴角。
“现在上高中也不一定能考上大学，一个班能考上的也就五六个吧。
这要是学习中上等还能试一试，这要是倒数一嘛.....”
沈月月低头去抠指甲。
“确实浪费钱！”
冯婆子......
“你别挑事！”冯婆子跳脚，指着沈月月唾沫星子横飞。
沈月月挑了挑眼角，瞅着冯婆子没说话。
然后又问冯江东：“是单把大妮劝退了，还是有别人？”
冯江东说：“一个班退了十来个，只剩下二三十个。”
沈月月：“那咋鉴定呢，万一是考试发挥不好呢？”
“人家老师说了，退回来的十个人每次考试超不过五十分！”
“一科吗？”
“全部！”
沈月月......
扶了扶额头，沈月月看着冯婆子冷冷一笑。
她就是挑事，还把事挑的明明白白的！
冯婆子虽然没文化，也知道这不到五十分的成绩意味着啥？
她把矛头又指向了冯晓晓。
劈头盖脸先在她背上拍了几巴掌。
然后突然停下来，发现冯晓晓穿的衣服有点眼熟。
认出来后，冯婆子嗷呜一声。
“谁让你穿我新衣服，给我脱下来！”
冯晓晓躲到一边：“妈，我衣服脏了，还没洗！”
“那你就穿我衣服啊！
衣服脏了你不洗？
你回来都几天了？
上学不好好学习，跟我说你考试前几名，原来都是跟我扯谎呢！
我省着吃省着穿，把你打扮的跟朵花似的，你就这样报答我！”
冯晓晓这几天都被她妈说出二皮脸了，早不哭着抹眼泪了。
“妈，我说了我学不会，太难了！
人家班里学习好的同学家长都是正式工，或者老师，也有上过大学的，智商是有遗传的，你们都是农民，我能上高中就不错了，还指望多好！”
冯婆子一品这话，气得心口疼。
“合着你学习不好还怨我跟你爹呗！”
“可不是嘛！家里不是也没出个上学的人吗？
凭啥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
冯婆子又要举巴掌打，一看是自己的棉袄就又放下来。
“要不是你骗我说你学习好，我早不让你上学了，出去打工干活都能挣钱！”